5.賭場套牢老千(2 / 2)

杜月笙說完,和吳家元走進會客室旁邊的文書間。令杜月笙更為驚愕的是,吳家元一進門便兩眼流淚,接著就給杜月笙跪下了。

“吳先生,你這是幹啥?”

“杜先生,我求你高抬貴手,別和我一般見識。”

杜月笙一看,心裏就明白了八九分。

“吳先生,快起來,有話好說嘛!”

吳家元這才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把嚴老九“捉老千”的事說了一遍。吳家元以為杜月笙聽了會發怒,他甚至做好了挨兩巴掌的準備。可就是沒想到,杜月笙臉上竟然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好像這件事早就在意料之中。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杜月笙笑嗬嗬地問。

“我想,從明天起,我跟杜先生合夥,替杜先生挑土。以前杜先生輸的錢,我都負責替你贏回來。”

“好啊。”杜月笙好像很讚成這個辦法,當下一口答應,“我們就這麼辦。”

第二天晚上,杜月笙先和嚴老九通過電話,然後像往常一樣,按點到達泰昌公司。在以往玩挖花的那張賭台上,三位牌搭子已經在等他了。杜月笙卻沒有過去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是走到吳家元身邊。

“老吳,你手氣好,想沾你點光,今朝跟你合夥咋樣?”

“……好吧。”吳家元故意沉思一下說。

“三缺一,那怎麼行?”立刻有人提出異議。

這時候,嚴老九不知從什麼地方跑過來,興衝衝地說:

“我來軋一腳,給各位湊湊興。”

嚴老九是捉了吳家元“老千”的,換了別人怎敢和他同台賭錢?但他已無退路,總不能到這個時候再臨陣脫逃。吳家元隻要硬著頭皮迎戰。

杜月笙閑得無聊,到處東遊西逛,一會兒到推牌九的賭台上看看,有人邀他同推磨莊牌九,他笑著搖頭謝了。一會兒又到玩麻將的賭台上瞅瞅,人家邀他搓麻將,他推托等一歇還要去挖花。一會兒又去當磨莊牌九桌上的“蒼蠅”,飛來飛去,信手押幾隻籌碼,完全是小來來、自相相的意思。

這時候,吳家元又在那裏贏錢不少,杜月笙走過來坐在他身邊一坐。吳家元回頭看看,見是杜月笙,也就不必避諱,繼續玩偷牌的勾當。原來,他是乘人不備,把挖花牌吸在掌心,一個快動作,偷來的牌便移到膝蓋上,緊接著開始換牌,動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見杜月笙在後麵看得如此投入,吳家元側過頭來,衝著他笑笑。

“老吳,該讓我白相相了。”

吳家元沒想到杜月笙要賭,說好了的他把杜月笙輸得錢贏回來,如此一來,何時才能贏回10萬?再說,誰敢擔保他不會把贏來的再輸出去?但既然已經當眾說好合夥,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便推辭,隻好乖乖地站起來讓地方。

“明天下午,你到我家一趟。”杜月笙坐下後,又對吳家元說。

這話明擺著就是今晚沒吳家元的戲了,接下來就是杜月笙自己玩到底了。吳家元隻好起身走路,猜不透杜月笙讓他去杜公館是何用意,心裏一直忐忑不安。

翌日下午,吳家元應邀而至。杜月笙隨即屏退左右。

“老兄,很抱歉,昨晚你贏來的錢,我又輸出去了。”

這一點吳家元倒是想到了,隻是他不明白,杜月笙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他再有錢,10萬大洋也不是個小數。

“老兄的手法的確高明,承蒙你讓我大開眼界。不過,老兄這等聰明應該用到正途上。”

聽到這裏,吳家元羞愧難當,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他曉得杜月笙真的不要這10萬了,這讓他吃驚不小。但他不曉得杜月笙會怎樣處置他,倘若玩起黑的來,杜月笙手下那幫武角色個個都不是好惹的。

“我現在隻有一個條件。”杜月笙麵色嚴肅,“你在黃浦灘這個地界賭銅鈿,隻要不再掉花槍,這碼事便就此了斷,我們還是歡迎你一道白相相。”

吳家元一聽,真是感激涕零,他再次“撲通”跪在杜月笙麵前,賭咒發誓,絕不敢再施展此等郎中手段。

杜月笙笑了,然後抓起了電話。電話是打給嚴老九的,大意是念吳家元是個賭場中人才,放他一馬,不要把他的秘密放出去。

從此,吳家元再也不敢施展“老千”的手段。同時,他帶著知恩圖報的心理,成為杜月笙賭場上的義務保鏢。無論任何人以任何賭法作弊,都逃不過吳家元的一對秋水眼。有了吳家元保駕護航,杜月笙方以並不高明的賭技,豪賭於春申江上、香港九龍以及陪都重慶,一輩子不曾遭遇過大的賭場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