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拿到一張王牌(2 / 2)

張嘯林中等身材,圓頭大耳,長著一對豹子眼,看上去頗有些殺氣。加上目高於頂,傲氣淩人,又脾氣火暴,一語不合,張口便是“媽×個×”,稍有不如意,便拳腳相向。因此,一般人很難跟他合得來。唯有杜月笙能與他相處融洽,後來張嘯林加入三鑫公司,兩人更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成為極親密的好搭檔。盡管黃老板並不見得比張嘯林高雅,但杜月笙曉得,他不喜歡張嘯林這副流氓痞子相。

“隻要嘯林哥有這個意思,這件事包在小弟身上!”杜月笙拍著胸脯說。

“你有把握?”

“嗯。”杜月笙點點頭,“此一時,彼一時嘛!”

“我曉得你在黃老板麵前說得上話,不過……”

“黃老板無須看我的麵子。”杜月笙坦誠相告,“他看的是嘯林哥手裏的王牌!”

“哦?”張嘯林一愣,隨後哈哈大笑,“月笙,難怪人家說你絕頂聰明。”

當天下午,杜月笙來到黃公館。黃老板正和幾個朋友玩“銅旗”,杜月笙便在一旁候著。

“銅旗”和“挖花”一樣,也是紙牌的一種,是黃金榮畢生唯一的嗜好,五六十年來樂此不疲。

牌局散了之後,杜月笙把張嘯林的事告訴了黃老板。果然如張嘯林所料,黃老板一聽“張嘯林”這三個字便連連搖頭。

“這個人我曉得,沒的談!”

“他手裏有一張王牌。”

“啥王牌?”

於是,杜月笙把張嘯林浙江武備學堂的背景,和他那些在軍界成了氣候的同學,一一告訴了黃老板。

“就算張嘯林和盧永祥、何豐林這一幹人沒有私交,通過他的同學張載陽,那也是一句話的事。”杜月笙說,“攻下淞滬護軍使,豈不比‘大八股黨’的化暗為明來勢更大!”

“真看不出,這個痞子居然有這麼大的背景。”黃老板思量著問,“可他那副做派,在這些軍界官場人物中,能行得通嗎?”

“這個不妨事。他自家讀過浙江武備學堂,又會說普通話,和那班官場上的同學也常往來。到了正式場合,那也是官派十足呢!對於官場交際應酬,有他自家摸出的一套辦法,用不著搭架子。”

“好,就依你。”黃老板終於拍板。

第二天,得到杜月笙的消息後,張嘯林便專程到黃公館拜碼頭。拜見了黃老板,張嘯林正式加盟三鑫公司,成為三鑫公司打入軍界的一張王牌。張嘯林從杜月笙那裏領了交際費,將上下行頭掉換一新,然後腰纏萬貫,打著滿口杭諺,走進了浙江軍政高層、淞滬護軍使衙門,自上而下,自外而內,宴請揮霍,一擲千金。而此時,俞葉封、何豐林早已敞開大門恭候多時了。

當年的軍閥,大多以鴉片煙為主要經濟來源。而上海又是走私煙土集散地,淞滬護軍使衙門每天看著一船船煙土從吳淞口源源不斷運往租界,豈能不眼饞、不動心?在租界經營鴉片,有百利而無一弊,何豐林、俞葉封何嚐不想插一手,分享這股財香?隻因為地位懸殊關係搭不上,不得不以水陸查緝得一點小財。

如今,張嘯林上門,雙方一拍即合。

於是幫會、租界、軍閥,結成了三位一體的鴉片走私聯盟,瓶頸突破,局麵豁然開朗,三鑫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杜月笙更是躊躇滿誌,宏圖大展。

此時,英租界各大土行已經全都搬到了法租界。而三鑫公司比“大八股黨”更進一步,成為一個無所不能的“鴉片保險公司”。一方麵,它是一個專門從事鴉片包運的機構,即保護土商的鴉片運輸安全,按價抽取保險費。當然,如果鴉片被搶,三鑫公司也會照價賠償。同時,三鑫公司又是一個包銷的大土行。凡是運銷上海租界和華界的鴉片,都得有三鑫公司在鴉片煙土上蓋戳才能入市。各鴉片煙館售賣的鴉片,也隻能從三鑫公司進貨。因此,三鑫公司幾乎把整個上海灘的煙土納入了它的掌控之中,操縱控製著煙土的進出與價格的漲落。

三鑫公司成為了上海灘煙土走私的龍頭老大後,人們幹脆以“大公司”相稱。漸漸地,三鑫公司的名字越叫越響,成為了上海灘包括普通市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