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杜月笙以為桂生姐給他這麼多錢,是見他窮兮兮的有意貼補他一下,並不曉得桂生姐是有意考驗他。當晚桂生姐把這件事告訴黃金榮的時候,黃金榮也不明白桂生姐的良苦用心。
“月笙一個孤小人,給他那麼多銅鈿做什麼,還不是胡亂花掉。要給也要喊他存起來。”
“我要看看他怎麼處置這筆錢。”
當晚,杜月笙捧著2000塊錢走進灶披間的時候,馬祥生躺在床上還沒睡著。
“祥生,要用銅鈿不?”
馬祥生懶懶地看他一眼,翻個身,把臉轉到裏邊去了。那神態分明在說:真會拿人尋開心,你哪裏會有銅鈿!
“你想要多少,50,100?”杜月笙沒在意他的態度,往馬祥生的床邊一坐說。
“別尋開心了!你要能拿出5塊來,我就能拿出50塊!”馬祥生有點不耐煩了。
杜月笙打開報紙,拿出100塊錢,塞到馬祥生手裏。馬祥生一看這麼多錢,一下子從小床上跳起來。
“發啥財了?”
杜月笙便把事情經過,說給馬祥生聽。
“都說你運道好,吉星高照,看來一點不假。”馬祥生說完,又問杜月笙,“有了這麼多錢,你準備買房子開店,還是成家立業?”
“沒想過。”杜月笙搖搖頭,“我要去十六鋪看朋友。”
第二天一早,杜月笙就去向桂生姐請假,說要到十六鋪看朋友,桂生姐什麼都沒問就答應了。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杜月笙好事連連,如今又有了錢,再回到十六鋪那幫兄弟麵前,心裏就有了種衣錦還鄉的感覺。當然,他心裏清楚,無論在黃公館怎樣紅得發紫,自家也還是給人家當差,他的目標是自立門戶,出人頭地,那時候再來十六鋪地界,才真叫是衣錦還鄉。
他先去找了袁珊寶,兄弟倆一見,好像分別了許多年,兩個都高興得直跳腳。
珊寶,你我弟兄向來不分彼此,啥話都不說了,我今朝手頭寬裕,來,收著。“杜月笙說著,就把150塊錢塞到袁珊寶手中。
“你哪來這麼多錢?”袁珊寶吃驚不小。
“放心,不偷不搶,正道來的。”
“不行不行,你這晌應酬多,手頭要留倆錢。我賺的銅鈿夠用。”袁珊寶仍然在“潘源盛”隔壁店裏當店員,沒有了杜月笙的叨擾,他賺的錢足夠一個人開銷。
“外道!你我弟兄向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忘了早前我把你衣裳當了下賭場,你躺在被窩裏等著我贏錢給你贖回來。可那時運道差,逢賭必輸。”提起過去,兩兄弟眼裏都有些澀澀的。“好了,你等我,我去隔壁看看國生哥。”
在潘源盛水果行,王國生一見到杜月笙,高興得不得了。
“哎呀月笙,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潘源盛都是熟人,大家一見全都圍了過來,一陣寒暄之後,杜月笙把王國生拉到後房。
“國生哥,我以前做了許多對不住你的事……”
“什麼大不了的嘛,虧你還放在心上!”王國生立刻打斷杜月笙的話。
“我曉得你不介意,可我實在是拖累了你……”
“難得見一次麵,說點別的好不好哦!”
“好。不過,我這晌境況好轉些,當初挪用店裏的銅鈿要補上。”
杜月笙說著,拿出200塊錢硬塞到王國生手上。
“哪有這麼多?”王國生看看手裏的錢,“要還可以,多餘的你收回去。”
“你拿著,把這個店擴大一些。”
“那就算你的股份吧。”王國生想想說。
“別你的我的了,當初大難不死,命都是你和珊寶送的。”
隨後,杜月笙找到老頭子陳世昌和爺叔黃振億,請兩位前輩下館子吃了午餐,又送上自己孝敬的銅鈿。兩位前輩歡天喜地,都說自家有眼光,沒看錯人。過晌,杜月笙又找到在花會做“航船”時被他吃掉賭本和彩金的賭客,分別給了雙倍的補償。
晚間,杜月笙請王國生和袁珊寶在餐館吃飯喝酒。
“總算無債一身輕了。”一落座,杜月笙就大發感慨。
這一天時間,杜月笙2000大洋用了一多半,他又還債,又送朋友,十六鋪一帶的朋友幾乎都走訪了,逢人便送上三十五十。他知道這幫朋友的難處,三十五十能給他們解決很大問題。他幾乎忘了此前自己手裏也不曾有三十五十。
“月笙,我曉得你把朋友看得比自家重,可你這一晌場麵多,手條子不能太寬。”王國生真誠相勸。
“是啊,月笙哥,你現在用錢的地方多,要曉得手頭上不能沒銅鈿,不能像早前總是花脫了底。”袁珊寶也跟著勸說。
“好,我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