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拉拉,拉拉低頭玩著手中的杯子,不答話。她就有意停了停,好讓拉拉先回味回味自己的話。等了幾分鍾,她才又繼續說:“拉拉你是聰明人,你想,你要是走了,我再招個主管不會難;你不走,我更好,能少操心受累,對上級你又服從又可靠。你這樣的下屬,哪個做主管的得了你,不是他的福氣?隻是委屈了你,白幹一場,就這麼活生生地被老李利用了!他這是欺負老實人呀!我都替你不值。這也就是你,要是換了當年北京辦的主管王薔,肯定要回敬他顏色的,沒有這麼便宜的,欺負了人,還賣乖吧?”
拉拉有點驚訝玫瑰為啥這麼義憤填膺,她又不是王薔,更不是杜拉拉,她什麼虧都沒有吃到,相反,她什麼便宜都賺到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要說打抱不平兩肋插刀吧,那不是她玫瑰的風格,拉拉自問也不是玫瑰的朋友。
拉拉一時不明白玫瑰到底想幹什麼,也不想把她的話給嚇回去,就故作不明地請教道:“做這個項目確實讓我學到不少東西,是對我有好處的事情呀!其實,我挺感激李斯特給我這個機會的,要不是他願意用我,我哪裏能進步這麼大?平時兩三年學到的東西,抵不上這半年的強化哦。”
玫瑰聽了心裏暗罵:弱智的東西!活該被欺負!
一麵隻得耐心啟發拉拉的階級覺悟:“這麼大的裝修項目,負責人除了要對行政專業,還得很熟悉了解我們內部的組織架構和公司的各項流程規定。老李要是從外部招人,新人根本幾個月內上不了手,而老李當時本身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哪裏能用外部的人?搞不好裝修,喬治來中國,何好德到哪裏去接駕?難道叫喬治連自己公司的辦公室都不要進,就在希爾頓待著嗎?影響了何好德的前程,看李斯特怎麼安全退休!所以,你拉拉是他當時的救星了!我知道你是老實人,不想做些明爭暗鬥報複人的事,可你總要替自己的前程著想吧?你難道就願意拿自己的青春白護送他老人家退休不成?那不叫老實,那叫傻!我要是你,總要找到一個經理位置跳槽,到時候,也叫老李明白,不用你,那是他的損失!你拉拉是有本事的,不愁在這個市場上找不到個好位置!”
玫瑰一著急,就顧不上大公司的白領風範了,赤裸裸地煽動拉拉對李斯特的不滿。拉拉看她張牙舞爪的猴急樣,差點笑得噴出口中的水來說:“我哪裏有那麼大本事呢!”
玫瑰像街頭騙局中做托的那個,使出渾身解數遊說道:“你是當局者迷,我旁觀者清——你已經完全具備了經理的實力,事實上,你已經幹了半年經理的活了,而且幹得很好,不是嗎?”
玫瑰雖然不是什麼好鳥,話也不是什麼好話,但是拉拉不能否認玫瑰說的話也是事實。她看著玫瑰充滿期待的臉,忽然想和這個美人逗逗笑,就說:“玫瑰,照你說的,李斯特該給我經理位置,那他讓我當什麼經理好呢?”
拉拉以為目前身為行政經理的玫瑰聽了多少會尷尬,誰知玫瑰滿不在乎地說:“那是他的難題,不是你的難題。他若沒現成合適的經理位置給你,他就該想辦法創造一個位置給你。或者,他可以給你安排輪崗的機會,也可以給你爭取一個半年期的海外派遣,至少,他可以給你加百分之三十的工資——他連這個也不肯做,對吧?”
拉拉想想,玫瑰這方麵還真是比自己有見識,這麼一想,敵意就少了一大半,笑著和玫瑰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玫瑰你這麼看好我,那你多關照我吧,有好的機會,介紹我去呀。”
玫瑰一針見血地指出:“誰關照你也沒有你自己關照自己牢靠。”
話談到這裏,玫瑰認為,本次差旅任務已經完成,才開始專心享受美食,一麵連連誇獎廚子的手藝。
玫瑰當天晚上的航班就離開廣州了。她走後,拉拉想:玫瑰專門飛來廣州一趟,來回奔波,費了這麼多口舌,原來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話:“拉拉你離開DB吧。”玫瑰不是個善茬,她為什麼如此關心我的前程,一個勁鼓動我走?是因為覺得我是她的競爭對手,怕她的位置坐不穩,要趕我走嗎?
轉念又想:以老李的風格,玫瑰其實說得也對,她就是安安穩穩生了孩子再回來,老李斷不會動她的經理位置的,到頭來,白幹了一場的還是我杜拉拉。
一念至此,拉拉的血一下子就熱了。想到自己這半年來沒日沒夜地拚命工作,卻沒有任何回報,鬧得自己現在在上海辦活像馬戲團裏的小醜,走到哪裏,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有多嘴多舌的對她發些廉價帶煽動的同情:“拉拉你真是不容易呀,看看你現在又黑又瘦,你們李斯特全靠你了!”也有不懷好意的,見她就問:“拉拉,你啥時候就該升職了吧?你們李斯特肯定給你申請了一大筆獎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