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的力量,加上《月亮河》,借著王偉的肩膀,讓她在舒服之下終於哭了起來。壓抑多日的失落惆悵,化作眼淚鼻涕,全糊到王偉筆挺的西裝上了。
王偉掏出手絹給拉拉,一麵把她擁緊了一些,攬著她繼續在原地輕輕地晃著。她在他胸前無聲地抽泣著,身子抖得像秋天撲簌簌的落葉。
他起了憐惜之心,但他並不十分明白她。比如他知道她現在很傷心,也覺得她有理由傷心,但是不理解她為什麼要如此傷心。他想莫非自己真的是情商不夠?下次不如由著她去百樂門好了。
換音樂的時候,拉拉抬起頭來,朝著對麵的鏡子暗自做了一個微笑,當做是一個表情的完結,然後就裝沒事人一樣回位置上去。
她和王偉說不早了要回酒店。
王偉自然說送拉拉回去。
沒想到拉拉拒絕了,她堅決地說:“不用了,咱倆方向正相反,都累了,幹嗎送來送去的,我又沒醉。”
王偉猶豫了一下,拉拉一上車,他就拉開車門跟了上去。
拉拉嚷嚷道:“哎,你幹嗎?我自己能回去。”
王偉不接她的茬,催問道:“別讓司機等著,你住哪家酒店?”
拉拉指著他說:“這可是你自己要送的!”
“是是,是我自己要送的。哪家酒店?”
“這兒呢。”拉拉把房卡扔給王偉,然後腦袋一歪就睡了。
王偉隻得把她的房卡拿過來看了看,吩咐司機:“長壽路膠州路,古井假日。”
看看快到了,王偉輕輕拍拍拉拉:“哎,沒事兒吧?喝多了?”
拉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王偉叮嚀她:“我扶你,能行嗎?一會兒到大堂,你盡量走穩點啊。”
拉拉神氣地說:“什麼話!到了大堂,我自然自己走,不然影響多不好。”
王偉給她逗笑了:“你要自己走呀,那再好不過了。”
王偉付了錢,扶著軟綿綿的拉拉下了車,心說,看你自己走。
到了大堂,拉拉竟然真的自己走,並且威嚴地看了王偉一眼,搞得王偉暗自詫異:到底是自己情商不夠高呢,還是拉拉的意誌特別堅定呢?
他們穿過大堂,到了電梯前,拉拉像一個淑女那樣彬彬有禮地和王偉告別:“我上去了,謝謝您送我回來。”
她揮揮手就把王偉關在電梯外麵自己上樓去了。
王偉愣了一會兒,走出大堂,等了小幾分鍾,打電話到拉拉房間裏。她馬上接起電話,若無其事地說:“我回房間了,沒事兒,晚安。”語調相當溫婉。
王偉說:“晚安。”
他心裏裝著很奇怪的感覺回去了。
第二天,王偉回到公司,整個上午都沒有看到拉拉。他按捺著,沒有讓伊薩貝拉去行政部找人。下午過了一大半,才見拉拉來了。王偉正猶豫著要不要打她的分機,“噔”的一聲,她給他發了封郵件過來。他馬上掃了一眼主題:“sorry”。他想,看這題目應該是私信,忙懷著期待和好奇打開郵件,內容卻令他大失所望,隻有區區毫無感情色彩的兩個中文字“如題”,沒有任何想象空間。
王偉既失望,又有些生氣。他回了個郵件,內容隻有一個表情符號:“:)”。
他想:你喜歡簡潔,那我就簡潔。
王偉決定相當一段時間不請拉拉吃飯了,也不請她喝酒,看她還整天沒事人的麵孔、給他發“如題”的郵件不。
但是,拉拉接下來不但沒再給他發“如題”的郵件,幹脆上海辦就見不到她人影了,王偉隔了一周問過行政部,知道她回廣州去了。拉拉這一走,王偉一連三個月沒有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