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乙連連點頭,“沒錯沒錯,聽說當時太後一黨聽了這話臉都綠了,當場和那位禦史台大人吵了起來,最後都沒人在意娘娘晉封的事了。”
寧思棠握著筷子恍然大悟,難怪傅池軒看起來一點不在意,原來一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法子。
太後對她晉升貴嬪大為不滿,今日禮部便在朝堂上公然參奏。雖說外臣不得輕易幹涉皇帝後宮之事,但禮部向來掌管禮法,由禮部提出來倒也合情合理。如果皇上的位置換成他人,一邊被太後和禮部施壓,一邊是一個隻寵幸過一夜的嬪妃,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必然會降了寧思棠的位份。
可皇上態度強硬,太後更萬萬沒想到禦史台倒向了皇上,還因行事狂妄霸占中宮不放反被參了一本。
這樣一來,若太後那邊不再攻擊自己也就算了,如果她一直咬著不放還要借著此事咄咄逼人,皇上會讓禦史台搜集更多太後的罪證,禦史台幹的就是彈劾和人吵架的活,嘴皮子可比禮部利索多了。
好一招圍魏救趙,皇上看著冷漠疏離,沒想到真的將她的事放在了心上。
寧思棠心情大好,胃口也大開,比平時都多吃了一碗飯。
寧思棠這邊心情好,另一頭的柳貴人心情也不錯。
清秋殿。
柳宓坐在書房裏,聽貼身侍女綠絛複述了一遍前朝的事,微笑著點點頭。
“父親能幫得上皇上就好,我也算放心了。”
見主子心情好,綠絛笑著湊趣,“昨天是貴人侍寢,今日皇上又誇獎了禦史台,可見皇上對您有多不同呢。”
提到侍寢,柳宓清麗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嘴上仍矜持道。
“皇上是禮重我罷了,”她合上書,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輕輕說了一句,“說起皇上的不同,還是我那位寧妹妹更得君心。”
綠絛撇撇嘴,“您雖與寧家姑娘交好,可她的出身擺在那兒,沒個好家世封個貴嬪也就頂天了,哪裏比得上貴人您前途無量。”
綠絛麵露不屑,大魏一朝的皇後向來隻從高門大戶中挑選,當今太後的身份已經算不上顯赫了,但好歹也是正二品將軍出身,寧思棠的父親隻是一個五品官,不管皇上如何寵愛,這輩子注定與後位無緣了。
“既然皇上喜歡,多寵愛幾分也無妨,更何況她是本主的姐妹,日後和和氣氣一起侍奉皇上就是了。”
柳宓笑意清淺,語氣從容大度,言辭間仿佛已經窺見了將來統禦後宮的氣度。
綠絛甜甜一笑,屈膝行禮,“貴人氣度高華,後宮無人可比。”
入夜,寧思棠剛用過晚膳,看見子青從門外走進來,手裏還拿了一張精致的帖子。
“什麼東西?誰家的姑娘要成婚了?”
“娘娘慣會玩笑,”子青把那張還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桃花吉箋遞給寧思棠,補充了一句,“這是妍嬪讓人送過來的。”
路卿妍?
和寧思棠原本的出身一樣,路家同樣為大魏開國功勳,路卿妍身為大房一脈嫡出的女兒,憑借著出眾的美貌和才氣名動京城,這次選秀也被太後直接封為了嬪位,地位僅次於陳念瑤。
路卿妍得太後器重,她的父親路明知也同太後的母家陳氏十分親近。
想當年父親死守臨州數月,朝廷派路家押送糧草,可那時路家已經和陳家勾結,故意拖延時間。
寧思棠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將士餓死凍死,這些為國家戍守邊疆,擊退敵軍的鐵血兒郎,沒有死在敵人的刀上,卻因為沒有糧草被自己人活生生餓死。
寧思棠原本還想著怎麼算這筆賬,路卿妍倒主動送上門來了。
她接過帖子看一眼,隨後不甚在意地丟在一旁,子青見狀問道,“說了什麼?”
寧思棠哼笑一聲,“說明日是她的生辰,邀請我去釣魚賞花呢。”
“奴婢聽說宮中垂釣台的水深得很,每年都有宮人不小心落水呢。娘娘若是不會水性,可千萬要小心。”
一旁的春杏忽然插話道。
這兩日寧思棠經常叫春杏進殿,跟著子青一道貼身伺候,春杏的膽子也漸漸大起來,不過這樣貿然插話還是頭一次。
“是嗎?”
寧思棠定定看她片刻,嬌顏上閃過一絲害怕,“我不會水,是該小心著些,多謝你提醒了。”
聽到寧思棠不會水性,春杏眼神一閃,忙說了幾聲不敢。
“行了,你去禦膳房幫本宮取點宵夜來,說了一會兒話還有些餓了。”
“奴婢這就去。”
看著春杏退下,子青轉頭悄聲問寧思棠,
“娘娘,剛才春杏出言試探,您故意說自己不會水,她肯定借機出去傳遞消息了,要不要讓小乙跟著去看看?”
“不必,”寧思棠托著腮,不甚在意地擺手,“妍嬪也是太後一黨,想害我的人除了她們還能有誰?你去幫我準備明日赴宴的衣裳吧,一定要足夠豔麗。”
又是下帖子,又是試探她會不會水性,寧思棠要是不去,豈不是辜負了她們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