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衛愷所知，這第一次改製還隻是個開始，前世食品廠幾個頭頭們核銷資產、虛列債務、做假帳，改製後更是沒有履行相關的合同——沒有開展任何經營活動，沒有安置或解除職工全民勞動關係、沒有繳納相關的養老金。然後再通過換屆變通方法，規避企業改製一係列必備程序，來掩蓋侵吞、詐騙真相，來掩蓋非法改製。
“聽大哥說，這方案到省裏有阻力？！”衛宏晟沉默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問題是，現在賣光中小企業是主流，這點阻力我看很快就會消失了。這份方案裏侵吞得那些優質資產暫且不說，單就申請核銷的不良資產就是筆大數目，而且職工安置問題也含糊其辭……所以，隻要有一份更有利的方案，市裏未必不會同意！”衛宏晟很明顯是被這份方案給氣到了，衛愷趕緊趁熱打鐵蠱惑起二叔來。
“你給二叔來參謀參謀！”衛宏晟歎了口氣，眼看著廠子就要沒了，卻無能為力，倒並沒有指望衛愷能出什麼主意。
“集資參股！由二叔代表全體職工履行出資手續！我相信在下崗分流和當股東之間，那些工人還是願意拿出錢來……至於具體怎麼操作，二叔可以去市裏省裏找專業人士，我也不懂。”
“……廠裏大部分工人都是苦哈哈，怎麼拿得出錢來！就算湊得出錢，市裏又怎麼會同意我的方案！”二叔隻當衛愷異想天開。
“如果有省委的周書記站在二叔後麵就不一樣！”衛愷笑起來：“不管裏麵到底有什麼內幕，但現在市裏左右為難總是實情……這個時候有一份更好的方案提出來，而二叔扯著大旗，還怕市裏不同意嗎？”
兩人商議了一會，二叔雖有些憂心忡忡，但還是決定這兩天就去市裏一趟，至於聯係職工代表、給一些職工做思想工作的瑣事，自然可以讓那位一輩子都在為下崗職工奔走的趙英生去做。
衛愷坐在電話機前，略想了想，就給周明誌家裏打了電話，是周明誌愛人接的電話。
“黃阿姨，我是衛愷，今天又輪到我給她講故事了！”衛愷斜靠著床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丫丫，這兩天乖不乖？”
“衛愷哥哥，告訴你哦，奶奶講得故事一點都不好玩！”丫丫奶聲奶氣的聲音傳過來。
“不許背地裏說奶奶壞話哦！”衛愷輕笑了起來，這個時候的丫丫哪裏有半點孤僻症的樣子，活脫脫是一個機靈淘氣的小姑娘嘛：“上次講到哪裏了……嗯，灰太狼騙得沸羊羊打開鐵門，抓了懶羊羊……他呀，也學習羊羊家族，在自己家裏也裝上了帶高壓電的嘴唇印鎖頭，咳咳，呃，丫丫好聰明，就是親嘴……”
好容易跟丫丫編完故事，哄著這小姑奶奶去睡覺。
“衛愷哥哥，爺爺要跟你說話，明天你再打過來哦！”
“周伯伯好，我爸這兩天可能就會到省裏來，本來我也想一起過來順便看看丫丫的，哎，期末考試時間太緊了沒請到假……”，衛愷不自覺就端正態度，清清嗓子端坐床頭。
“嗬嗬，我倒是時常想起和你父親那次在大岩水庫暢談的情景”，周明誌在電話這頭取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接過愛人遞過來的一杯濃茶：“倒是最近沒什麼閑暇的時間，你父親是不是為石河廠子改製的事做工作的……”
“周伯伯，這事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吧？你找我是為了這事？”，衛愷等著就是這樣的機會，所以直接開門見山就提出來。自己這個少年人的身份就算有什麼逾越的地方，也容易讓人放下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