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向自己麵前襲來的拳頭,雷廷閉上眼咬緊了牙。
下一秒,從右臉傳來的巨大衝擊震撼著他的感官,視線中蹦出了無數光斑,耳中也回響著尖利的鳴叫。天旋地轉間,雷廷恍惚感覺到一直架著自己的兩個人鬆開了手,把他麵朝下丟在堅硬的水泥地麵上。
“這小子真是又臭又硬,我拳頭都打脫一層皮了。”一個頭發亂糟糟的矮個子學生活動著手腕走了過來,對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雷廷又飛起一腳,把他整個身子踢得像龍蝦一樣蜷縮起來。“你昨天不是很威風麼?現在怎麼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那股神氣勁上哪去了?”
雷廷喘著粗氣,艱難地扭過頭,死死盯住麵前毆打自己的人——比自己高一年級的不良學生,長著一張馬臉的羅捷。這張臉滿是青紫,正在興奮和得意的作用下扭曲變形,像極了昨天雷廷把拳頭砸在上麵時的樣子。
羅捷蹲下身,扯著雷廷的頭發把他的頭扳了起來,然後重重地砸向地麵,“你真的以為,”一下,“敢對我動手的人,”兩下,“還能若無其事地再次出現在這學校麼?”三下過後,他氣喘籲籲地鬆開了手,眼中閃爍著凶惡的光。“狂妄也要有個限度,炸刺的小崽子。”
雷廷恍惚間感覺到有黏糊糊的東西正從自己額頭流出來,連續的重擊已經開始讓他神誌不清。盡管腦袋像要炸裂了一般,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咬緊牙不讓自己喊出聲來。無論怎麼樣,都不能讓這些人渣稱心如意,這是他在失去意識前唯一的念頭。
一天前——
時間已近黃昏,嵐常私立高中校園內人頭攢動,到處都是放學後三兩聚在一起回家的學生。十六歲的高一學生雷廷和平時一樣把塞著外套的書包隨手丟在腳下,斜靠在路邊的圍欄上,略顯慵懶的目光透過前額稍長的劉海,在人群中尋找著妹妹雷汀的身影。黃昏時分的柔亮光線傾瀉在他身上,勾出結實明朗的線條後,又在他身後拉出了長長的剪影。從他身上散發出的似有似無的叛逆氣質引得周圍路過的學生紛紛側目,卻又加快步伐從他身邊離開。畢竟在這個名流子弟占大多數的私立學校裏,沒幾個大少爺大小姐願意和一個來路不明又有點桀驁不馴的轉校生扯上關係。
“小妮子又不知道在磨蹭什麼,”雷廷此時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扭頭看向一旁的鍾樓。在往常,眼尖的妹妹總會搶先發現自己,然後在人群裏一邊蹦一邊招手來吸引自己注意。但是現在已經過去十五分鍾了,他卻始終看不到妹妹那頭標誌性的泛著隱隱藍光的黑色長發。“昨天還念念有詞教訓我要節省時間,真是大言不慚,非找個時間給她上一課不可。”
校園中的人流漸漸稀少,雷廷心中滿是煩躁,腳下的影子也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拉長。妹妹和自己同級,雖然不在一起上課,但兩個教室相隔並不遠,無論如何都不該等這麼久。不安感在逐漸升騰,終於在第五次扭頭看過時間後,雷廷把書包甩上肩,向著妹妹所在的教學樓大步走去。
樓內已經空無一人,四下一片安靜。雷廷環視周圍,馬上注意到隻有妹妹那間教室的門還虛掩著,他徑直快步上前。
“汀兒,你慢死了,晚上你不是還要——”
後半句話像被攔腰截斷一般戛然而止。雷廷僵立在門口保持著推門而入的姿態,兩眼死死盯著前方的情景——自己的親生妹妹雷汀正縮在對麵牆角不停掙紮,小巧精致的臉龐上滿是驚恐。一個男生背朝著雷廷,嘴裏不停說著什麼,一隻手擋著牆攔住了妹妹的去路,另一隻手正抓著她的手臂在不停拉扯著。
憤怒像火焰一樣騰起,咆哮著在雷廷體內流竄。他快步衝上去,抓住那個男生的後衣領,使足力氣向後甩去。男生顯然還沒反應過來,隻來得及“咦”了一聲就向後踉蹌倒下,腦袋狠狠撞在地板上,頓時大聲發出了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