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編 儒家智慧(5)(1 / 3)

真正善於讀史的人往往是從“字縫”裏讀出道理來的,哪一麵才是真實的梁鴻,其實並不難看出來,隻有那種“從女娃的兩腿之間走出”的“道貌岸然的小丈夫”才看不明白。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可見自古以來就是“好德”難於“好色”的。“好色”乃是人與生俱來的本性,“好德”則是需要經過長期而艱苦地修煉的。“好色”既是天生使然,隻要“好”而不“亂”,本無可厚非,甚至還會使人的生活變得更美好;但“好德”卻自有危險在,那是由於因“好德”而成聖的人畢竟是極少數,而因“好德”變得僵硬乃至虛偽的人卻並不少見,尤其是借“好德”之名而逞私欲之實的人,就更加討厭甚而可怕了。

然而,編謊者還要繼續編下去。據說梁鴻與孟光雙雙隱居之後,孟光每次把飯送給丈夫,總是把盛飯碗的案子端得與自己的眉頭一樣高,以表示對丈夫的尊重,二人終生相敬如賓客。這的確成了曆史上的“美談”,我們也並不懷疑古人喜歡講究“禮儀”的真實性,但問題是如果夫妻之間的日常生活到了這個份上,那日子應該怎麼過?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似乎是難以想象的。中國有一句古語,叫做“上床是夫子,下床是君子”。盡管這“夫子”二字還嫌麵孔太板,但我們依然可以從中嗅出一些人間的“生活氣息”。中國的婦女再保守、再講究道德,也還是希望自己的丈夫上床是夫子的,如果什麼時候都相敬如賓,白天黑夜地做“君子”,那恐怕這個家庭就不太好維持了。至於梁鴻之類的人是否覺得這樣自然有趣,在男權製的社會,好像不必為他考慮。

每當想起梁鴻和孟光的故事,總是覺得那些編謊者似乎虔誠有餘而伎倆不足。然而,這樣的謊言滿篇皆是。史載東漢有個叫樂羊子的人,平庸無大誌,其妻卻誌存高遠,總想借機勸勉丈夫,讓他幹一番事業。有一次,樂羊子外出,在路上撿到一個金餅,高興地拿回來給妻子看。妻子說:“我聽說有誌之人羞飲盜泉之水,廉潔之士不食嗟來之食,更何況這種拾來的東西呢?”樂羊子聽後,自然也是非常慚愧,一時激起了男子漢的誌氣,便跑到野外,將金餅拋掉,回家向妻子表示,要遠出尋師求學。妻子聽後喜形於色,以為丈夫覺悟了,便幫他整理行裝,鼓勵他早日學成歸來。然而,樂羊子外出學習,剛過一年,就回來了。妻子以為他學成歸來了,十分高興,就問他:“你為什麼中途而返?”樂羊子說:“我隻是離家久了,想回來看看你。”妻子聽了大失所望,她怕丈夫故態重萌,為了堅定其信心,便持刀走到織機旁,將織物割斷,然後對樂羊子說:“這個織物是從蠶繭抽絲開始,一絲一絲地積累成寸,然後又寸寸積累成匹。如今我把它割斷,已經前功盡棄。夫君求學也是如此,如果中途而廢,與我割斷織物有什麼兩樣呢?”據說樂羊子深受震動,立即離家求學,七年都沒有回來。

講到這裏,連史書的作者都被自己的敘述感動了,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讚揚樂羊子妻相夫有方,可謂賢內助。

然而,他在自覺不自覺中卻扼殺了人的生命。中國有一首古詩這樣寫道:“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樓頭。忽見陌邊柳色動,悔叫夫婿覓封侯。”這也許在一定意義上就是“人的覺醒”。這首詩歌中的少婦就不願意過那種所謂的富貴生活,而寧願夫妻廝守,朝暮相伴;寧願貧窮一些,也不願虛度了生命中的大好時光。樂羊子妻盡管犧牲了自己的青春年華,但她是不悔夫婿覓封侯的,她從中找到並實現了自己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也成為後代效法的楷模。然而,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她內心的酸楚呢?就像人人都麵對著貞節牌坊肅然起敬,但又有哪個女子真正心甘情願地效法呢?

(參見《後漢書》等)

6.“禮”是什麼

這個話問得好像是十分愚蠢的,但其實沒有多少人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我們一般所理解和使用的禮儀和禮節,其實是從漢朝開始才得以定型並延續變化而來。

秦朝末年,天下大亂,農民起義風起雲湧,當時著名的大學者叔孫通跑去投降了漢王劉邦,得到劉邦的重視,跟隨他的學生弟子有一百多人,然而他一個也沒舉薦,卻專門把過去認識的一群盜賊和精壯的漢子推薦給漢王。

這樣一來,學生弟子就對他有意見了。他們都說:“跟隨先生好幾年,幸而得以跟隨您投降了漢軍,現在您不推薦我們這些人,專門舉薦那些奸猾的人,這是為什麼?”叔孫通對他們說:“漢王正在頂著箭鏃和滾石爭奪天下,你們這些讀書人能去打仗嗎?所以首先去推薦那些能斬殺敵方將領腦袋和拔去敵方旗子的人。學生們姑且等待著我,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劉邦讓叔孫通當了博士,封號為稷嗣君。

劉邦兼並天下以後,諸侯們一同在定陶把劉邦推尊為皇帝,是為漢高祖。叔孫通完成了漢朝的儀式和號令,但他沒有立即實行。漢高祖把秦朝的儀式和法令全部去掉,變得簡便易行。大臣們喝著酒爭論功勞,有的喝醉後胡喊亂叫,拔出劍來往柱子上砍,皇上很討厭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