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開著暖氣，江年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麵色紅潤，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亞麻睡裙，小腿白皙。
發絲還往下淌著水，她隨手拿了條吸水的毛巾，擦拭發尾，在書桌椅上落座。
“年年，洗完澡了嗎？”老年人慢吞吞的腳步聲走近，她敲了敲門，嗓音慈祥。
“洗完了。”江年應了一聲，扔下毛巾，起身去開門。
她外婆姓梁，單名一個慧字，老太太今年七十八，活到這把年紀了，身邊的親人，也隻剩下她這個外孫女。
她早年辛苦，落了一身毛病，腿腳也不好，大大小小的藥每天都吃，但命就是硬，再苦再累，都撐著活過來了。
老太太眉眼慈和，是看慣了世事的模樣：“年年，外婆熬了些薑湯，你等會吹完頭發喝點，小心明天感冒。”
“好，我知道了。”江年點頭，伸手接過，“外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難得有人關心，老太太臉上笑盈盈道：“那年年明天報到，也要早點休息。”
“……”
送走了老人後，江年關上門，端著薑湯，放在書桌上，她不喜歡薑味，卻也不打算浪費老人心意。
碗裏的湯還很燙，是用生薑、紅糖、蔥白熬製的，顏色像極了中藥，聞起來是一股嗆人的辣味。
江年打算等湯晾一下，餘光掃到被她扔在桌上的那顆糖，動作一頓，隨後拿起來，仔細端詳。
也沒什麼特殊的，超市一塊錢十顆。
她垂眸，指尖捏了捏糖袋，細碎的塑料聲響起，聲音不大，存在感倒是挺強。
不同於別的男生，周身煙味很重，她靠近時，隻嗅到清涼的薄荷香，輕的像一陣風。
或許他真的煙過敏吧。
等薑湯溫一些，江年端著碗，一口悶下去，那顆一塊錢十顆的薄荷糖被她隨手拆開，扔嘴裏了。
別說，挺解辣。
意外的配這碗辛辣的湯。
雨下了一整晚，蜿蜒過窗戶，留下微濕的雨漬，第二天早上起床時，天色徹底放晴，朝陽染紅了一片天，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江年起了個大早到學校，高三年級開學早，八月初開的學，到如今已經開了兩個月。
她剛好踩著國慶假期的尾巴來。
“江年是吧？”康少金拿著女孩的檔案，翻了翻，成績不算好也不算壞，在中遊偏上。
他推了下眼鏡，歎口氣道：“你這成績，還是要努把力啊，今年就高三了，衝一衝或許還能上個重本。”
和別的老師不同，康少金有著一頭濃密的黑發，簡直可以直接拉出去，做某生發液的代言人。
他看起來三十好幾，長相秀氣，不高偏瘦，單外形來看，倒像是個好脾氣的人。
“我知道了，康老師。”江年低著腦袋，輕聲回答。她最是知道，該以什麼的姿態來麵對老師。
果然，康少金瞧見女孩這副模樣，嘴裏那一長串老生常談，硬是說不下去了，他尷尬的咳了一聲，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時間也不早了。”
他把檔案豎起來，在桌麵上磕了磕，裝進檔案袋裏，起身說：
“走吧，江同學，我帶你認識一下新班級。”
這個時間點，學生們才開始上早讀，經過走廊時，包子豆漿，各種早餐的味道混雜，江年不適地蹙了蹙眉。
康少金人不高，步子倒是走的又快又急，像是給江年心理準備，他刻意停下說：“過了這個樓梯，就是你的新班級了。”
江年愣了一下，點頭道了聲“好”。
兩人朝班級走，剛邁了一步，樓梯上迎麵走過來一個少年，單肩挎著書包，穿著藍白條紋的校服，神色懨懨，像還沒睡醒。
“陳見醒！”康少金看到人，壓著脾氣，叫了一聲：“你今天又給我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