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慕沄將雙腳縮進毯子裏,他怕冷,本來屋內就夠冷了,又來了一個比冰雪還讓人覺得寒三分的怪物,身體不由自主的有些打顫。

“郡王今日來我府上,不會隻是為了說這句話吧?”

蕭墨曜看出了洛慕沄眉間細微的表情變化,將手捏成了一個拳頭。

過了好些時候,他站起身,掏出了懷中的瓷瓶,送到了洛慕沄的麵前:“本王帶了些南楚的金玉軟膏,這藥效果奇好,你試試。”

蕭墨曜站在麵前,身形高大,居高臨下,洛慕沄上下打量了一番,勾唇冷笑道:“這藥您還是自個兒留著吧!再說,這藥,治不了我的痛。”

蕭墨曜在洛慕沄的眼眸愣是讀不出半點情緒,恨也好,怨也罷,全部被他眼神裏的冰雪掩蓋了痕跡。

蕭墨曜將臉湊過去,試圖拂去他眼裏的那層冰雪,小心翼翼探身問道:“還疼嗎?”

“疼啊,怎麼不疼?”洛慕沄用一種半調笑的語氣回答,“郡王您被人捆著雙手在車裏折騰一宿試試?!”

“前夜我喝了酒,有些衝動了。”蕭墨曜的口吻似乎在求饒認輸,卻喚不回洛慕沄半點憐憫。

“所以呢?”洛慕沄積壓的情緒終於一點點溢了出來,他一把拉住蕭墨曜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拽到自己麵前。

兩人的距離那麼近,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又那麼遠,遠得好像看不到情緒的邊際。

“七少現在來是想與我一同回味那天的春宵一刻呢,還是想繼續踐踏洛某僅剩那一點尊嚴呢?”

蕭墨曜望著眼前人,他的頭發、眼睛、鼻子,連著每一寸肌膚,都是他熟悉迷戀的形狀和味道,他沒有被洛慕沄的憤怒點燃,而是伸出手托住他冰冷的麵頰,一字一句道:“洛慕沄,我愛你,愛到眼睛裏除了你,什麼都容不下了。”

洛慕沄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一點點變大,他將蕭墨曜的手一點點從自己臉上挪開:“安盛郡王,我勸你趕緊去洗洗眼吧。你到底對多少人說過這樣話?或者你是把我當不夜宮裏的姐兒還是長春院的小官,逢場做戲後,便想巧言令色哄騙一下,然後重修舊好、再續前緣?蕭七少,你的愛也太隨性了吧。”

“不是。”蕭墨曜完全不顧洛慕沄的抗拒,俯身一把捧起他的臉,雙唇覆蓋在他的唇畔上,呢喃細語著,“洛慕沄,那是我的第一次,不論是我的身體還是我的心都是第一次。”

這直接的表白倒是出乎洛慕沄意料,他愣在原地,瞪大了雙眸,似要出神,但很快就被理性喚醒了。

公子哥說謊話,洛慕沄自己也深諳其道。三兩句甜言蜜語不過是故作彌補的推辭,將此奉為金科玉律,那便是缺心少肺癡呆懵懂。

任憑蕭墨曜溫柔而細密地含著自己的唇,一字一句地呢喃著訴說著真心,洛慕沄始終保持著巋然不動。

“郡王,別說笑了,洛某配不起!”洛慕沄的聲音被蕭墨曜吻得有些含糊卻決絕凜冽。

蕭墨曜不情不願地從他的唇上分離,額頭抵著對方的額頭,將洛慕沄消瘦的身子揉在自己懷裏。

“今天我來,不是看你的笑話,也不是求你原諒,而是來把這顆不值錢的心給你。從第一眼見到你時,我便隻認定此生隻你一人。不管過去還是現在,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出自肺腑。我敬你,愛你,卻看到我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左太傅是我師傅,你與他的死相關,真的讓我好怕。這些天我害怕彷徨,也糾結痛苦,我不知道怎麼辦,才會那樣傷害你。但如今想通了,所以我才過來道歉,也下定了決心,就算裂冠毀冕、铩羽暴鱗,我隻要你一個,一輩子也隻有你一個。”

洛慕沄一言不發,撇開他做的荒唐事,其他的真心話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隻是默默傾聽著對方胸口心髒怦然跳動的聲音:“郡王你說過,我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你把心交給我,是錯付!”

蕭墨曜抬起頭,彎著眉眼笑了笑,指了指洛慕沄的胸口,十分認真的說道:“你這裏空著,我就用我的心幫你填滿,哪天你不要了,就丟去喂狗。”

洛慕沄撇過臉,勾唇冷笑:“這種東西,狗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