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剛剛砸了腦袋，她還能這麼清晰地表述出來。
三個來自不同國家的、全身上下血淋淋的人，一瘸一拐地行走在冬夜的冷風中。
這裏是切爾卡德市，一座群山環抱，風景秀麗的古城。
曾經，舊市區中心以產各種頗具東歐風格的手工藝品著名，還設有許多曆史悠久大學、科學院、博物館等。
市中心保存哈布斯堡王朝時代的市政廳、市議會等舊建築，城郊還有享譽世界的溫泉療養地。
然而現在，這是一片死地。
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受難的平民，在城市的陰暗角落苟延殘喘？
吳文超拿起來了幾乎碎屏的手機，翻看著最新的消息，每一條都觸目驚心：
“當地時間17日晚，維西納首都特區的浸信會醫院遭基督民兵空中部隊空襲，造成嚴重人員傷亡。次日淩晨，維西納新人民軍第66摩托化步兵團占領該醫院。”
“據路透社、美聯社最新援引維西納共產黨黨中央匿名信源報道稱，襲擊已造成至少500人死亡。”
“維西納共產黨中央宣傳部發表聲明稱：作為美國傀儡的基督民兵組織的戰機襲擊醫院，是帝國主義者犯下的又一樁戰爭罪和反人類罪行，是令人發指的種族滅絕行為。”
“目前，新人民軍前線指揮員已同意人道主義援助組織派出救援人員參與醫療救助。”
“當地時間18日，以色列國防軍派出‘縱深’部隊增援維西納境內的猶太複國主義政權，第一批18輛M109A6 155毫米自行火炮、250輛M1117裝甲車的軍事援助已交付使用。”
“當地時間19日早間，俄羅斯出動大型運輸機280架次向維西納首都特區國際機場和特倫欽區軍事基地空運俄第2近衛摩托化步兵師第3旅和第275炮兵團、第538防空團與大量軍事裝備。”
“19日晚，俄軍首度動用Tu-95、Tu-22M3等戰略轟炸機，從國境內遠程轟炸基督民兵在首都特區的外圍陣地。首都特區發生了大麵積停電，中方呼籲各方重啟和平談判，克製行動。”
“當日，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我們尊重維西納王國的主權和領土完整。我們認為，世界上任何國家都無權對此表示質疑，或采取任何煽動性或其他性質的行為。俄羅斯聯邦始終支持庫茹蓋托斯卡尼爾基五世國王與羅滕貝格首相的執政地位。’”
“你們覺得，戰爭還有多少年才能結束？”巴甫洛夫深吸一口煙，臉上寫滿落寞，“我的叔叔在車臣戰爭的漩渦中掙紮了十年，在格羅茲尼的血腥巷戰中失去雙腿後，就得了嚴重的PTSD，去年上吊自殺了。”
格羅茲尼，俄羅斯屬下車臣共和國的首府，在當地方言裏就是“可怕和殘酷”的意思，早已預示了其注定將成為嗜血之城。
據說，殺進格市的俄軍第131摩步旅的上千戰士被車臣叛軍屠殺。
短短兩天，131摩步旅幾乎全軍覆沒，旅長薩文戰死，90%士兵傷亡、被俘，僅有幸存者10人連滾帶爬逃出這個地獄，包括他的叔叔，鮑裏索維奇·巴甫洛夫準尉。
“不知道啊，拿到錢我就回國吧。”吳文超心裏有些動搖，看樣子寧願回去還錢，也不想打仗了。
三人避開主幹道，專走小路，可炮擊聲依舊近在咫尺。
極高的大氣層中，幾架Tu-95、Tu-22M3等戰略轟炸機不時掠過，對著某個地方狂轟亂炸。
裝載著BLU-82溫壓彈的戰略轟炸機毫不猶豫地將重磅炸彈投下。
在爆炸蘑菇雲生成的瞬間，剛才他們經過的郵電大樓輕而易舉地被夷平了。
強烈的爆炸衝擊波，甚至震碎了20英裏開外的不少房屋玻璃。
他們走在瓦礫遍地的“繁華”街道上，環視著遠方剛剛出現的幾處火光，仰望著高射炮的曳光彈在夜中寫出的一串串明亮的省略號。
“到了，就是這個百貨大樓。”
吳文超察覺到，這就是他出發時到達的百貨大樓。
門口的鋼鐵十字架上，釘著半個人。
這半具屍體渾身被白色繃帶包裹，屍體腐爛流出的屍水從白色繃帶的縫隙中流出，場景異常滲人恐怖。
從遺留的“外籍軍團”臂章看，這個就是死亡多日的雅克軍士。
吳文超還想收屍，巴甫洛夫直接踩滅了煙頭，甕聲甕氣道：
“先管好你自己吧。”
還是那個地下車庫，門口兩個放哨的基督民兵被吳文超精確擊殺。
埃卡捷林娜一邊誇讚他的好槍法，一邊讓他們兩個打開手電筒照明。
“快進去，槍聲會把其他人也引過來的。”
受到不遠處的炮火震動，一塊外牆皮脫落下來，砸在三人肩頭，塵沙飛濺，嗆了他們一嘴。
走在前麵的吳文超回頭看向他們:“低頭。”
三個人垂下腦袋，眼裏隻有那輛寄托了全部希望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