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葬禮(3 / 3)

月色靜謐,屋旁池塘波光閃閃,將這無邊月色分隔開來。

池魚撿起塊小石頭扔進水中,激起不小的聲響,同時也將那池中的月亮弄得四散逃離,不過很快又恢複成天上的樣子。

“我記得小時候這兒有棵斜著長的樹,我們常常爬樹玩。”

“你都知道了?”

“嗯。”

“是她告訴你的?”

“嗯。”

“我應該猜到的。”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是嗎?”

“嗯,我們回你家看看,好不好?”

顧淵家就在隔壁,有個小院子,門口雜草並不高。池魚打開門鎖,將鎖鏈扔在一旁,說:“我媽媽時常打掃,門鎖也換過,屋子裏還算幹淨。”

“阿姨她……”

“可能是怕你有一天突然回來吧。”

上一次,顧淵不敢踏進這扇大門,此刻展現在眼前時,他心中五味雜陳,既覺得熟悉,又有種遙遠的陌生感。

池魚舉著手電筒,帶他回他自己的房間,隨後點起蠟燭,無奈:“家裏一直沒人,好久不通電了,沒辦法。”

他摸上老舊的木門,借著昏暗的燈光,打量一切。

池魚熟練地鋪好床:“今晚你就睡這裏吧。”

“好。”

“把上衣脫了。”

顧淵看著麵目憔悴的女孩照做,即使燈光昏暗,他身上的傷痕亦能清晰可見。

池魚從手臂開始,一點點將藥膏塗抹齊全,生怕漏掉什麼地方。

“還疼嗎?”

“不疼。”

背上是重災區,可見下手之人,是帶著多大的怒氣。池魚塗抹藥膏時,能感受到他輕微的顫抖,她一邊上藥,一邊吹氣,吹得人心麻麻的,便沒那麼痛了。

池魚心疼:“以後別和家裏作對,也別再受傷。”

直到上完藥,池魚給他穿衣服,他都一直端坐著,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顧淵盯著她專注扣衣扣的手,凝神:“其實有件事,你應該不知道。”

池魚頓了頓,看著他問:“什麼?”

“我們在甜品店遇見之前,就見過了。”

在腦海中檢索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顧淵握住她微微發涼的手:“那一年,他們的兒子打碎了爸爸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就是小時候我常帶的那塊玉佛,不值錢,但卻是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池魚擦了他眼角的淚珠:“嗯,那時我問你要,你可寶貝了,怎麼都不肯給!”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責罵弟弟,誰知道當天晚上他就幾乎把自己溺死在泳池,所有人都要我道歉,仔細想想,這也沒什麼,反正我常常向他道歉,可就那一次,我拒絕了,幾乎害死他。最後即使心有不甘,但還是如同從前無數次那樣,以我的道歉而告終。”

“但我真的覺得好累,就一個人偷偷回了國,我知道你的學校,就跑去到處亂逛,沒遇見你,就去了學校附近的公園閑逛。逛著逛著,心生好奇,想要嚐試一下溺水的感覺,我把自己沉進池塘,那一刻,我覺得世界很清靜,很想一直這樣。是你救了我。”

池魚記得這件事,但對事件的主人公無甚印象,那時天色很晚,她又不會遊泳,隻是憑借一腔孤勇衝進去拖人,從水中出來後,已經累得半死。

“那都算不上我救你,我又不會遊泳,還是你帶我爬向了岸邊。”

“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不會回頭。”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認出我了?”

“很難認不出啊。”

“那我是不是很過分?先是認不出你,再又不記得你的臉,後來也聽不出你的聲音。”

“我記得就好。”

“一個人記太累了,以後我不會再忘記。”

“你人在,就夠了。”

池魚沒有接話,隻是抽出手,三兩下便把他的紐扣扣好,站起來:“你休息吧。”

顧淵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人便輕飄飄地落下,回到他的懷抱:“別走。”

池魚背對著,被圈在懷裏,整個人瘦瘦小小的,愈顯脆弱。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她回過身,吻了上去。

最開始顧淵還沒意識到她在做什麼,等意識到的時候,手上的力道緊了緊,更加熱烈地回應。直到池魚開始動手解自己的扣子,露出大片潔白的肌膚,他才意識到事態不對,因為著急捉住某人不安分的手,以致於不小心失手讓自己的手放在了更加尷尬的位置。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淵著急解釋。

“可我是這個意思。”

“我今天太衝動了,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

“那可不可以讓我繼續誤會?”池魚將衣服扔在地上,盯著他,不敢眨眼睛。

顧淵大聲喘氣,不說話,似乎是在做什麼鬥爭,池魚把心一橫,整個人依附在他身上,聲音很輕:“別總是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