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葬禮(1 / 3)

楚芳然躺在病床上,麵色安詳,閉著眼睛,像是睡著的模樣,池魚搖了搖她的手,喊著:“媽媽。”

媽媽再也不會醒了!

池嚴跪在床邊,全身顫抖:“芳然,對不起。”

護士小姐過來要送遺體去太平間,池魚拚命抓住護士的手,說:“護士姐姐,我媽媽她可能是麻藥還沒過,才沒醒,你再看看。”

護士對此習以為常,但還是懷著最大的善意:“請節哀。”

“怎麼節哀?”池魚握緊床架。

顧淵抱著她,用力地抱著,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病床,看它遠去,直到消失在拐角處。

無論如何悲痛,她都不會將痛苦發泄在別人身上,隻會冷靜地自我療傷。

……

天光微微亮起,池魚和父親辦完所有的手續,坐在醫院台階上。

天空亮出一抹微亮的光芒,此刻的池魚有著異常的冷靜:“爸,咱們回家吧。”

“嗯。”

“媽媽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魚兒啊,你媽媽自打生病以來,吃了不少苦,現在走了,也挺好的,起碼天堂沒有病痛。”

“我知道。”

“她那個時候半夜痛得睡不著,又不想影響我,就自己一個人坐在樓下委屈地哭,你媽這輩子,連哭都不敢大聲,現在好了,起碼她再也不會疼了。”

池魚吸了下鼻子,艱難地蹦出:“嗯。”

“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尤其是你變得和她一樣,連哭都是小聲的。”

“爸你別這麼說,我沒事。”

“想哭就哭吧。”

池嚴用他粗糙的手摸著女兒的臉頰,他黝黑的臉上掛著清晰的淚痕,池魚終於忍不住,撲到父親懷中,放聲大哭。

兩個相依為命的人,拚盡全力,宣泄悲傷。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天徹底亮起來,鳥群逐漸熱鬧,此時路上汽車還很少,鮮少聽見鳴笛聲,所以鳥鳴聲顯得更加清晰。

池魚的眼睛腫腫的,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爸,我們回家吧,就我們倆。”

“你和小顧……”

“我們不可能了。”

“可是……”

池魚打斷:“爸,別問了,好不好?”

“爸爸永遠支持你。”

池魚不知道顧淵究竟經曆了什麼才重新回到她身邊,但被抱著時,他手上的棍傷清晰可見,所以她連回抱他的勇氣都沒有。

遺體被運到殯儀館前,他們去看了最後一眼,池魚的心連帶身體都已經麻木,如同提線木偶般,做著約定俗成的事兒。

原本會說會笑的人,一夕之間,蕩然無存,化為灰燼。

池魚抱著骨灰盒,準備離開時,看見一群人聲勢浩蕩地走向她。

顧淵擋在前麵,雙拳緊握,像是隨時準備大打出手。

帶頭的人畢恭畢敬:“顧總,老爺和夫人請你回家。”

“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領頭的人又將視線對上池魚:“池小姐,夫人托我給您帶句話,她說她相信你是個好孩子。”

池魚抱著骨灰盒,收緊力道:“顧淵,回去吧。”

“小池……”

“媽媽喜歡安靜,她都不在了,別再吵吵鬧鬧的,好不好?”

顧淵不說話,眼中滿是無奈和不舍,池魚又說:“回去吧。”

眾人讓出一條路,池魚麵無表情地向前走,直到手臂被拉扯住,池嚴拍著顧淵的肩膀,語重心長:“鬆手吧,讓她媽媽安安靜靜地離開,讓小魚平平靜靜地送她媽媽最後一程。”

顧淵深知將事情鬧大對池魚沒有好處,也知道無論他多麼不願意,此刻唯有妥協。他看著池魚一步步離開自己的世界,人群將二人分隔,像是一條永遠跨不過的鴻溝。

蘇恩華這幾天一直陪著他們,見顧淵被攔住,他走在池魚身後:“你放棄他了?”

“我有資格說不嗎?”

“顧家威脅你了?”

“是我想明白了,不想再奮力掙紮,卻徒勞無功。”

蘇恩華開車將父女倆送回家,池魚讓父親先上樓,池父看了蘇恩華一眼,歎氣,還是選擇尊重女兒,抱著骨灰離開。

“蘇恩華,明天我和爸爸就要離開這兒了,你能不能答應我,幫我去看看顧淵?”

“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他……受傷了,我怕他不好好治療,傷上加傷。”

“可我覺得你更加需要我。”

“他……他的一生太苦了。”池魚突然感慨。

蘇恩華大為不解:“他?”

“無論如何,拜托你費心照看他一二,起碼確定他有好好治傷。”

“我可以派人去。”

聽到這兒,池魚懸著心才放下,深深鞠躬:“謝謝。”

……

許是大哭過的原因,此後的池魚再沒流過眼淚,她抱著骨灰盒上飛機,下飛機,和父親一起操辦母親靈堂,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地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