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鄭依依的話說,她這輩子就是太想成為一個好孩子,想成為父母的好女兒,成為老師的好學生,成為同學眼中的學霸,仿佛永遠都在為別人的目光而活,她要為自己活一次,才能不負人生。
那時,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無論如何,池魚必須堅持下去。
而她也確實是這麼做的,隻是後麵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有一次周末回家,她幫爺爺奶奶幹了些農活,因為缺乏鍛煉,導致腿腳很酸,周一上學的時候走路有點怪異。
謠言就這麼起來,沒多久她就從同學口中得知,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威哥已經是那種關係,再後來,大家都在傳她懷孕了。
人們深信不疑,威哥更是火上澆油,大放厥詞,表示自己一定會對她負責。
流言總是那麼可怕,人們甚至不用去考究,隻要兩嘴一張,就可以輕易造謠別人。
沒有人會想,如果她真的懷孕了,該怎麼通過高考的體檢?如果她懷孕後打胎了,又是怎麼做到沒有缺席任何一節課?
沒有人在乎真相,人們更喜歡把那些流言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還喜歡在說完後,加一句:“我才不會像她那樣呢。”
池魚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度過那段漫長的時光,又是如何在同學們的指指點點中,堅強地完成高考,離開那個讓她痛心疾首的小城市。
經過那麼多年,她把自己隱藏得很好,幾乎完美無缺。
然而她被綁架的那個晚上,那種被脅迫,被禁錮的感覺再次襲來,命運似乎從未對她仁慈,它會一次又一次地挑戰她的心理防線。
他們倆坐在人工湖邊,池魚又哭又笑地講完那段沉痛的往事,而顧淵就一直聽著,從天亮到天黑。
“你知道嗎?我不恨他們任何人,我隻恨我自己。”
顧淵很是心疼:“小池,你沒有錯。”
“不是的,窮加漂亮就是原罪。”
“不是。”
池魚強笑:“我那麼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為了保護自己,學習防身術,可是麵對陳少那樣的人,我還是沒辦法,還是隻能任人宰割。”
“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顧淵暗暗發誓。
“我忘不了那些哄笑的聲音,忘不了那些鄙夷的目光,忘不了那些冷漠的態度,可是那些人忘記了,那些原本該道歉的人,什麼都忘記了。”
池魚伏在他的肩上,放聲大哭,如同當年在天台上,她抱著鄭依依大哭一樣。
“我那麼努力長大,我以為自己可以麵對過去不幸的人生,可為什麼再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反抗的勇氣!”
“更可笑的是,如果現在去問我的那些高中同學,甚至是老師,他們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我和那個惡霸在一起過,可是我明明沒有啊。”
是啊,在其他人的世界裏,池魚和威哥就是在一起過的關係。
如同趙天晴給顧淵的那疊資料中描述的一般。
顧淵看完資料後,幾乎能想象到她有過一段多麼壓抑的高中生活。
“小林哥哥,你相信我嗎?”
“當然。”
“他說的那些我的皮膚怎麼樣,都是假的,我從來都沒有讓他碰過我。”
“我知道。”
那天,池魚趴在顧淵身上痛哭一場後,她的心情好了很多,那種堵在胸口的沉悶消散了不少,晚上做惡夢的頻率也在逐漸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