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長達兩年的漫長往事。
高二分班以後,池魚被分到了強化班,那時學校一共有五個強化班,班裏都是全校排名前二百五十名的學生,本不應該有威哥這樣成績靠後的人,但威哥家境不錯,大概是動用了關係,也進入了強化班。
小縣城有很多暗箱操作,到處充斥著不公平的氣息,這本來和池魚無關,她也不在意,一門心思地想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改變自己糟糕的人生。
畢竟在所有不公平的人生裏,高考是唯一算得上公平的方式。
然而天不遂人願,她踏進教室的第一天就被威哥盯上,他更是放出豪言,一定要追到她。
威哥底下的小弟很多,從那時起,池魚仿佛陷入了天羅地網中,不管她在哪兒在做什麼,威哥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每天雷打不動地給她送水,送零食,盡管池魚全都退了回去,但他仍舊樂此不疲。
池魚家境貧寒,很少吃零食,威哥就在同學麵前宣揚,說池魚跟了他,能吃到很多沒吃過的好東西。
下課的時候,隻要威哥坐到池魚旁邊,同學們就會不停地起哄,好像她們真的確認了關係似的。
那時,她的座位靠牆,威哥就攔在外頭,故意不讓她出去,他會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調侃她:“你抱我一下,我就讓你出去!”
池魚想將桌子往前推,找到縫隙出去,可是威哥的狐朋狗友前呼後擁,幫他一起攔著,就連窗戶外麵都是他的人,連翻窗都不可能。
盡管過了很多年,池魚依然記得後麵那堂讓她她憋尿憋到窒息的英語課,她完全不記得那堂課的內容是什麼,隻記得那種痛苦的感覺。
上課的時候,有時老師會叫同學上黑板寫習題,如果叫到威哥和池魚一起,同學們就會在下麵不停地起哄。
那時,她還被叫去辦公室談話,教育她讓她把重心放在學習上,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池魚很清楚地記得她跟老師解釋了自己不會談戀愛,然而她的班主任卻說:“你啊,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別整天光顧著漂亮,別老在男生麵前那麼招搖,你不招蜂引蝶,哪來那麼多狂蜂浪蝶?”
可是,她明明從不打扮,連頭發都沒拉過,她不知道還要怎麼做,才能不算招搖?
她以為隻要自己的心足夠沉穩,不理那些閑言碎語,就能安然度過高中。
直到快高考前,威哥的那幫小弟來到教室,將池魚團團圍住,掐住她的手臂,令她無法動彈。
他們揪住池魚的臉朝威哥湊近,就那麼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試圖讓威哥奪走她的初吻。
班級裏有看戲的人,有不敢說話的人,也有勸阻說要告訴老師後被嗬退的人,還有其他班級特地跑來看好戲的人。
教室裏吵吵鬧鬧,人聲鼎沸,隻有池魚流下了絕望的眼淚。
最後,就在威哥一臉得意,以為要得逞時,是鄭依依拿著拖把殺出重圍,將拖把一下子懟在威哥臉上,瘋了般砸向旁邊鬧事的人,她才得以脫險。
那兩年,是鄭依依陪她上學放學,讓她原本陰暗的人生,多了一絲光亮。
她記得,鄭依依拉著她的手,拚命往外跑,她們跑到學校天台上,大哭大喊。
池魚痛哭流涕,沒有其他言語,隻是一直不停地問:“為什麼?”
鄭依依將她拉起,讓她對著天空大喊。
“池魚,一切都會過去的!”
池魚學著她的樣子,大喊:“一切都會好的!”
那是她第一次翹課,她和鄭依依一起翹了最後一節自習課,是她所有謹慎人生裏第一次那麼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