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端起一盆水往爺爺的房間走去,她讓弟弟端起另外一盆水送去了母親的房間。
靜水端著水盆走進爺爺的房間,她把水盆裏的熱水倒進了旁邊的浴桶中,浴桶中的冷水合著熱水變成了一桶溫水,靜水拿來一個瓜瓤做成的瓢,在浴桶中打出了幾瓢溫水放在水盆裏,然後去旁邊的衣架上取來毛巾放進水盆裏,打濕又擰幹,走到爺爺的旁邊,用毛巾給爺爺擦了一把臉。
爺爺坐在板凳上,低著頭,兩隻手來回地摩梭著,用哭腔說:“我的寶貝沒飯吃了。”
靜水知道爺爺說的那個寶貝是什麼,就是早上那顆被自己扔出去老遠的勞財傷命的破石頭。
“爺爺,你的寶貝是我和弟弟妹妹,你的三個大寶貝呀,我們三個是不會被餓死的,您放心吧,”靜水說。
爺爺抬起頭看著靜水,本來向下垂的嘴角慢慢地揚了上去,眼裏閃著光,笑嘻嘻地說:“那就好,那就好。寶貝為咱們劉家守著財,要好好對它。”
爺爺雙手摩搓著,在原地轉著圈圈,像是在對別人說又像隻是在自言自語:“我這輩子如果還能去一次罪妖嶺,就用寶貝把咱家的好東西都拿回來。”
靜水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差了,爺爺說的是罪妖嶺嗎?爺爺怎麼會知道那個地方?
“爺爺,你說的罪妖嶺是那個關押罪妖的地方嗎?就是如果妖做了什麼錯事,就會被神仙抓起來關到裏麵,是那個地方嗎?”靜水問。
爺爺不理會靜水,自顧自地說著:“我不想再吃饅頭了,我想吃燒雞。”
爺爺說到“燒雞”的時候停了下來,抬著頭看著天花板,仿佛天花板上的木頭片子就是一隻燒雞,眼裏放著光,張大著嘴巴,嘴角流下了哈喇子。
靜水看到爺爺這個樣子,心裏有些慚愧,自己沒本事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肉也隻能逢年過節吃上一次,要是自己是個有本事的,去山上打隻雞來也好,可惜自己也不擅長打獵,去了山上不成為老虎獅子的晚餐就挺幸運了。
靜水摸了摸口袋裏的金子對爺爺說:“爺爺,我們明天吃雞。”
爺爺高興得像個三歲的孩子,連連點頭,說:“好啊,好啊!”
清水突然意識到爺爺說的“為劉家守著財”可能是真的,何況靜水自己還真真實實地看見那個白色的石頭吃掉了金子。
當靜水意識到這一點,她驚呼道:“不會被別人撿走了吧?!”
靜水朝著早上扔石頭的那個方向,撒腿就跑。
夜很黑,靜水扔石頭的那個方向是一片樹林,風呼呼地吹。
有什麼東西落到靜水的腦袋上,靜水像一隻受驚的小鳥,捂著嘴巴叫了一聲,跳了起來。
她趕忙伸出手摸了摸頭頂,才發現隻是一片樹葉子,她氣呼呼地將葉子扔到地上,跺了一腳。
靜水的手上本來拿著一盞油燈,另外一隻手掩蓋著,以防風將燈吹滅。靜水拿頭頂葉子的功夫,一陣風吹滅了油燈,靜水手裏的那麼一點點光瞬間沒了,樹林裏陷入一片漆黑。隻有那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星星零零地點綴在地麵上。
靜水趕忙蹲下身,一隻手拿出火折子,另一隻手掩蓋著風口,油燈被再次點燃,將靜水麵前那片黑暗照亮。
她拿著燈,彎著腰,用手撥開一堆一堆的草,尋找那顆白色的蝸牛石頭,早上扔石頭的時候心裏有多爽,現在就有多難受。
突然,靜水發現前方有動靜,那動靜不是風,也不是青蛙,也不是知了,像是某種大型的活物。
當靜水能夠看清楚的時候,它已經離靜水不過五六米的距離,上一秒它還是一個讓人看不太清楚的綠油油的龐然大物,下一秒竟成了一個穿著綠衣服的活生生的人。
隻怪這夜太黑,靜水眼花了,她往後退了幾步,確定眼前的物種沒有撲向自己後,立馬轉身、逃跑。
身後的人突然倒地,用微弱的聲音說:“救救我。”
靜水以風一般的速度跑出去了老遠,手上的燈被吹滅了,奈何“救救我”三個字還是飄進了靜水的耳朵裏。
靜水放慢了腳步,然後不自覺地原地踏步,身後的物種已經淹沒在黑暗裏,看不清了。
她閉上眼睛,上牙齒死死地咬著下牙齒,手掌心滲出一層冷汗,四肢僵硬,動作遲緩。接著靜水反過身,往綠衣人的方向走了三步,又立馬再反過身,向家的方向走了四步,嘴巴裏念叨著:“這年頭死的傷的多!你就不能死遠點嗎?”
那條往家方向邁的腿,硬生生被靜水拖了回來,腿仿佛有了自我意識般僵硬著不肯往綠衣人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