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國公?他不是……”
“是,他是岑妃的父親,攝政王的外祖父。”喬興邦點點頭,岑妃的名字是宮中禁忌,連帶岑國公也無人敢再提起。“他和你爺爺有同袍之誼,是生死之交。”
當年太祖薨逝後,太宗一繼位,就遵守承諾,下旨將皇太孫百裏璋立為儲君。正逢南疆發生叛亂,太宗派岑國公去平叛,他不幸戰死沙場,身後隻留下個五六歲的獨女,也就是岑妃。
岑如笙。
太宗為了褒獎功臣,主動收養了岑如笙,就放在皇後膝下,一應待遇供應與公主等同。
而百裏璋作為儲君,當時也養在宮中,兩人隻相差四歲,青梅竹馬、脾性相投,待長大後便順理成章生了情意。
太宗也樂見其成,在岑如笙十六歲那年,下旨賜婚百裏璋。出嫁那日,十裏紅妝,帝後親自主婚,其隆重盛大,哪怕是見多識廣的京城人,在多年後仍然津津樂道。
兩人婚後,也甚是甜蜜恩愛,是人人稱道的神仙眷侶。哪怕岑氏幾年未孕,百裏璋也拒絕納側妃妾室,那時在京城貴婦人中,最羨慕的就是這位岑妃。
可這樣幸福美滿的日子隻過了七年。
百裏璋二十七歲那年,突發急病,腹痛如絞,太醫診斷是絞腸痧,藥石罔效,從發病到去世隻有短短五六天。
“昭湣太子薨逝後,剛停靈七日,太宗就命令下葬,岑妃悲痛萬分,自請為夫守陵。太宗不允,當時派去帶岑妃回宮的,就是為父我。”
喬興邦的眼神悠遠,麵色凝重而克製,“可是岑妃回宮之後,就被太宗軟禁了起來,後來宮裏宮外傳出流言,說是太宗……強占侄媳,連昭湣太子的死怕也不尋常……”
“父親!”
喬致平有些心驚肉跳,這些宮中秘辛,他這些年也或多或少聽說過。
尤其是關於攝政王的身世之謎。
岑妃既是養女,又是侄媳,太宗行此悖倫之舉,自不能大張旗鼓,因此岑妃一直到死,都是沒名沒分,被關在深宮的一處殿閣裏。
但岑妃入宮沒多久就診出有孕,這事便再也瞞不住。
尤其是她在八個多月就早產誕下一個男孩,由於她的身份尷尬,許多人都認為這孩子身世存疑。興許連太宗也這麼想,才給他取名為“疑”,直到滿了三歲才上的玉牒,正式承認他為皇子。
據說在百裏疑幼時,連宮人太監都敢辱罵他是“野種”,走到哪兒都是異樣的目光。
後來太宗薨逝,先帝文宗即位,十二歲的百裏疑才被封了王,丟去了苦寒的幽州,說是就藩,形同發配。
隻是如今時移世易,隨著他在軍中威望日高,又加封成了皇叔攝政王,這段不堪的身世,漸漸才無人敢提起。
喬興邦頓了頓,接著又說:“為父後來再沒見過岑妃,但聽說她過得很不好。”
她本是功臣之女,從小被當作公主養大,少女時代嫁給心上人,夫妻情深,恩愛繾綣。看似完美的人生,卻戛然而止。後半生的每一個日夜,都是在不見天日的深宮之中,一天一天的熬……
因為父輩的交情,他和岑如笙也是自幼相熟的。孩提時代的小姑娘,也曾追在他身後,喚他“喬家哥哥”……
“喬家哥哥,我這一去怕是再也出不來了,這件東西麻煩你幫我收好……”
岑妃在最後入宮前,一身孝服蒼白著臉,最後交托給他的,就是那個紫檀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