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太平清領書》與黃老(1)(1 / 1)

東漢末年,宮廷內的鬥爭和殺戮層出不窮,漢順帝先是在這場鬥爭中被免去了太子之位,後來又是因這種鬥爭而做了皇帝。那時他才十一歲,不能執政。握有實權的宦官、外戚等權勢集團之間的鬥爭,以及他們和朝臣之間的鬥爭,愈演愈烈。漢順帝死,繼位的孝衝帝不到半年也死了,年僅三歲;繼孝衝帝的孝質帝也僅在位一年多就被殺,時年九歲。接著就是著名的桓、靈二帝相繼在位。在孝質和桓帝之間,發生了著名的“黨錮”事件,自然災害頻仍,各地的反叛、起義接連不斷,東漢政權已是日暮途窮了。

麵對嚴重的政治和社會危機,關心國是的人們又開始在儒教之外尋找新的出路。

郎的父親郎宗,學《京氏易》,曾以占卦賣卜為生。漢安帝時被征,“對策為諸儒表”,做過吳令。後因恥於以占卜見知,終身不仕。郎少傳父業,又通曉儒經。“順帝時,災異屢見”,這位熱心國事的儒者就應皇帝的征聘,詣闕上書。書中除援引儒術特別重視的天人之道以外,還特別提到當時敏感的繼嗣問題。其根據,不僅是孔子之教,還有老子之道:

《老子》曰:“人之饑也,以其上食稅之多也。”故孝文皇帝綈袍革舃,木器無文,約身薄賦,時致升平。

這樣的說法不僅指陳時弊,顯然也是對時隔久遠的黃老之治的美好追憶。書中還說:

《易》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是故高宗以享福,宋景以延年。(《後漢書·郎傳》)

所謂“《易》曰”,實際是“老子曰”,不論郎本意如何,都會重新引起人們對老子的興趣。

郎還向皇帝推薦黃瓊和李固。說黃瓊“耽道樂術,清亮自然,被褐懷寶,含味經籍”。雖然《孔子家語》中子路問孔子有“有人於此,被褐懷玉”的話,但也不可避免地使人想起《老子》中的“被褐懷玉”。郎還引“老子曰:大音希聲,大器晚成”,讚美黃瓊。(《後漢書·郎傳》)

郎的上書表明,在國家陷入危機的時候,人們在儒術之外所能想到的拯救危機的措施,首先是黃老之道。

幾乎和郎同時,琅邪宮崇詣闕,獻上他老師幹吉於曲陽泉水上所得的《太平清領書》:

順帝時,琅邪宮崇詣闕,上其師幹吉於曲陽泉水上所得神書百七十卷,皆縹白素朱介青首朱目,號《太平清領書》。其言以陰陽五行為家,而多巫覡雜語。有司奏崇所上妖妄不經,乃收藏之。後張角頗有其書。(《後漢書·襄楷傳》)

這次上書和甘忠可那次一樣,不被當局采納。所謂妖妄,當指其“多巫覡雜語”,“不經”則主要是不合儒家經典。李賢《後漢書注》,直認此書為《太平經》。

宮崇上書失敗了。桓帝時,襄楷又一次主動詣闕上書,企圖以此挽救當時的政治和社會危機:

桓帝時,宦官專朝,政刑暴濫,又比失皇子,災異尤數。延熹九年,楷自家詣闕上疏……(《後漢書·襄楷傳》)

其疏中稱,他在上疏之前,曾經把幹吉神書獻給了朝廷:

臣前上琅邪宮崇受幹吉神書,不合明聽……(《後漢書·襄楷傳》)

但是襄楷沒有就此罷休,十餘日後,他又一次向皇帝上書,書中再次強調幹吉神書的重要作用:

前者宮崇所獻神書,專以奉天地、順五行為本,亦有興國廣嗣之術。其文易曉,參同經典,而順帝不行,故國胤不興,孝衝、孝質短祚。(《後漢書·襄楷傳》)

這次上書得到皇帝重視,襄楷的建議被交給朝臣討論。結果朝臣上奏,說襄楷“不正辭理,指陳要務,而析言破律,違背經藝,假借星宿,偽托神靈,造合私意,誣上罔事”,要求處以死刑。但漢桓帝認為襄楷所言雖然激烈,“然皆天文恒象之數”,也就是一般的陰陽災異之說,並不違背儒教教義,所以隻判刑二年。(《後漢書·襄楷傳》)

皇帝的寬宏可能是由於仁慈,也可能是由於自身的思想傾向。就在襄楷上書的前一年,延熹八年(165)正月,桓帝派中常侍左悺到苦縣去祭祀老子。這年年末,又派中常侍管霸到苦縣祭祀老子。次年七月,大約在襄楷上書之前,桓帝又在濯龍宮親自祭祀黃、老。其規格和祭祀上帝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