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嬴政的臉色有些不對。
趙姬詢問道:“燕丹她怎麼了?為何我兒如此愁容?”
他笑著,“莫非燕丹欺負了我兒?”
趙勳眉頭頓時一皺,“政兒,若是你被燕丹欺負,盡管與姨母訴說。”
“不是,不是。”嬴政連忙擺手,“燕丹並未欺負於我,並且政在邯鄲,時常受燕丹照顧。”
“那為何如此?”
嬴政猶豫了一下,而後開口道:“燕丹如今恥與政為伍。”
“為何?”
“因政向燕丹說了大同。”
“大同?”
趙勳疑惑的看向嬴政。
聽嬴政這麼說,趙姬大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對嬴政說道:“燕丹覺得你錯了?”
嬴政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她說政之心如頑石,若推行大同,天下才會紛爭不休,百姓才會受苦。且有很多人會死於父親所言的大同。”
“貴人,何為大同?”
趙勳忍不住詢問趙姬。
“大同。”趙姬轉頭看向趙勳,“那是可以實現的夢。”
他手指向難民,“將軍覺得她們為何會淪為難民?”
趙姬又手指不遠處密密麻麻的白幡,“又為何戶戶掛白幡?”
“自然因為戰爭。”
“是啊,戰爭。”趙姬感歎道:“戰爭永遠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他反問趙勳,“你覺得戰爭因何而起?”
沒等趙勳回答,趙姬說道:“因為貪婪,因為國與國之間利益的不一致。”
趙勳若有所思。
“天下尊周天子前,諸國雖偶有戰爭,但有道德禮法之約束,且視百姓皆為周人。就算互相征伐也不失了禮數。”趙姬看向那些難民,“若敵國有災,甚至還會援糧援種,以保黎民百姓之生計。可現如今…。”
趙姬嘲諷一笑,“周失其鹿,群雄共逐。諸侯勢力日益擴張,國內百姓不再認為自己是周人。而是趙人,秦人,楚人…。視血肉同族為仇寇,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貴人所說的大同,莫非是指天下尊周?”
趙姬搖頭,“若周興盛,威壓諸國,那最終的結果,不過是再次成諸雄逐鹿。”
“那何為大同?”
“車同軌,書同文。滅六國而歸於一。”嬴政回答道。
趙姬摸了摸嬴政的腦袋,微笑著,“這是大同所需要的,而並非是真正的大同。真正的大同是讓彼此視為血脈同族。”
“讓彼此視為同族?”
趙勳有些不解。
“沒錯。”趙姬看向趙勳,“既然百姓分裂,視彼此為仇寇。那就將其重聚在一起,同心同力,同族同德。如此,這天下也就迎來了盛世。”
趙姬淡然一笑,“當然,這是美好的理想。現如今的天下,要走到這一步,少說也需要數百年。而你我皆活不到那個時候。不過…。”
他掐了掐嬴政嬰兒肥的小臉,“滅六國,歸於一倒是可以做到。我們來走最簡單的幾步,其餘就交給後人。”
“未曾想貴人之誌,竟如此宏偉。”
聽趙姬一言。
趙勳深受觸動,頓感趙姬是奇男子。
“政是對的,燕丹她錯了。誠如父親所言那般,唯有大同,方能盛世。”
嬴政很認真的說道:“父親放心,孩兒定能在有生之年,實現這一理想。至於燕丹…。她不恥與孩兒為伍,那孩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