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的高中生熱情似火,他對可以做他母親的四十二歲的蔣怡明的迷戀達到了極端的程度。多年來他沒有發現一個姑娘是美麗迷人的。大學校園裏那些風姿綽約燦爛迷人被眾多男生追逐的女生也沒在高中生眼裏停留超過一秒鍾。就是倩兒這樣的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在高中生看來就是平平常常的倩兒。蔣怡明像隻巨大的屏蔽網,把高中生嚴嚴實實地罩在網中。高中生把所有的感情和心智全投入到蔣怡明的身上。他既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暖又充分體嚐了情人的癡迷。高中生像個心智極高悟性十足的學生在技巧圓熟經驗豐富的蔣怡明的指點下很快學會了所傳授的全部技巧並有創造發明。高中生用感情和身體的極限瘋狂地愛著蔣怡明,蔣怡明進入了人生最輝煌的時期。多年後高中生回憶這段輝煌的日子時,感慨地對我說,最完美的婚姻妻子應比丈夫大十歲以上。他說,明姨死後,盡管他又和愛了他多年的倩兒成婚,但再也沒有出現和明姨結婚後的燦爛日子了。我他媽的詛咒於東方這個老混蛋!
高中生說完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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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這個關於蔣怡明一家及和我同名的青年的故事已有好多年了。最初萌生這一想法是在一個充滿憂傷皓月當空的深夜。在校園的深處,有個人正吹奏一曲孤獨的透溢憂愁的薩克斯曲。薩克斯沙啞的調子浸潤著我們的耳膜,浸潤著我們的血液和我們的心靈。那個叫光寒的青年講完了他的故事,我們長久地沉默著,我被光寒的敘述感動了。已經是某局辦公室主任的光寒已泣不成聲。在憂傷的皓月下光寒那淒傷的哭泣聲像把利刃在剜著我的心。多年來我每時每刻都想著寫這個故事,我動了十多次筆,寫了近二十萬字,全部都讓我付之一炬。我覺得自己太無能了,我怕寫出來的東西褻瀆了蔣怡明一家及光寒的神聖感情。我怕我的文字對不住那段燦爛美麗的青春。現在我在充滿謊言充滿虛偽的世界中寫他們的真實故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讓光寒有一丁點滿意。我不知道我的朋友們能不能原諒我的無能堅持讀下去。但我今天不得不寫了,我覺得我再不寫,我將像蔣怡明一樣毀滅我的生命。我必須寫下去,我必須讓我的鮮血隨著我的筆尖慢慢地浸潤到稿子上,就是明天毀滅,我也在所不辭。
打架魔王海清憑著小紅的辮子和那堅強的複仇信念,頑強地在監獄裏活了下來。他的肋骨斷了三根。他的眼神麻木而冷酷。當他敲開門的時候,我明姨倩兒先是一楞,緊接著明姨大叫一聲向海清撲了過去。倩兒同時叫了聲哥哥。海清輕輕地但很果斷地推開母親,徑直往裏走,把破包扔在屋子的一角。我叫了聲海清,他沒理我。我看到了海清那可怕的眼光。我心裏充滿痛苦。
明姨忙不迭地去買菜。倩兒和明姨很快地弄了一桌豐盛的宴席。明姨高興地說,海清回來了,為海清接風洗塵。海清木然地看了明姨一眼,把酒一飲而淨。我們竭力說些高興的話,拚命勸海清吃菜。海清狼吞虎咽,把酒猛灌,始終不說一句話。這時明姨犯了一個不該此時犯的錯誤。明姨用筷子不停地扒拉米飯,也沒往嘴裏送。明姨低著頭。明姨說,海清,媽結婚了。明姨慢慢地抬起頭。海清也慢慢地抬起頭,盯著明姨看了半天,濁重地吐了一個字,誰?明姨把眼光轉向我。我笑笑很尷尬。這時我看到海清眼裏閃過凶狠之光。海清猛地掀翻桌子,濁聲罵道:你他媽的也來欺侮!海清跳過桌子要來打我。海清,你怎麼能這樣?明姨淚流滿麵,想拉海清,被海清一把推開。我讓海清重重地打了兩拳,然後把海清抱住。我對他高聲說:海清,我愛明姨。我把他牢牢抱住,不讓他有一點動彈的餘地。海清掙紮了一會兒沒氣了。我說,海清你不能不講道理。明姨在邊上一個勁地哭。倩兒默默地收拾地上的髒物。
我鬆開海清,海清提起背包就往外走。我追出門,高聲說,海清,你不想知道小紅的消息。海清立刻停住,回過頭:她在哪兒?
我和海清談了很長時間。
這天晚上是我結婚以來,第一次沒和明姨做愛。明姨情緒低落到極點。明姨不停地抽泣,低低的哭聲撕裂了整個空間。我不斷地寬慰明姨。明姨悲哀地說,天天盼著兒子回來,盼回來的卻是這樣。我們絮絮叨叨直到淩晨才睡。
後來的事情讓我和明姨震驚和不能容忍。我驚愕於海清的人性在短短的七年裏竟被粉碎得蕩然無存。我對時間這魔鬼的力量和監獄感到恐懼。多少年來,這恐懼時常折磨著我打擊著我。我無數次地擔心,我會被這魔鬼的力量打敗,被這魔鬼消滅嗎?
我們終於進入了比較平靜的睡眠狀態。所以我們聽到倩兒的叫喊聲便特別的刺耳驚心。我猛地從床上彈起。倩兒的哭聲在靜夜中顯得格外響亮而絕望。我打開倩兒的房門衝進去,看到倩兒的臥室門開著,倩兒和海清扭打著,倩兒被剝得一絲不掛。我腦袋嗡地一炸,上去一拳把海清打倒。倩兒哭著逃出房間,撲入明姨的懷裏。倩兒被撕爛的內衣躺在地上,仿佛也發出悲哀的低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