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事情的發生出乎我的預料而實際上又在必然之中。後來我無數次回想起這起事件,深深地感歎,人生和曆史一樣,帶有極大的偶然性。如果說1840年,英國的炮艦不打開中國大門的話,中國的近代史會不會重寫呢?我們會不會依舊留著長辮過著三跪九叩的生活呢?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可怕的事情,如果不是明姨寬容了我對我進行長達半年的心理治療,我或許早就先於於泳潭而墜身高樓了。
那是暑假裏的一天,我百無聊賴,長久地靠在椅子上呆望著窗外的天空。空落寂寞。一隻麻雀無聲地撲騰著翅膀飛過我的視野。煤氣灶上水開了,噝噝叫著。這時有人敲門,我無力地說進來。門被推開我便聽到明姨的問話:
“好多天沒見你了,哎,水開了怎麼也不灌上?”
我慢吞吞地站起,看到明姨正在把水灌入水瓶。
我走向明姨。一切的事情就從我啟步開始了,一切命運在我啟步時就已決定了。我如果不站起走向明姨,我的人生是不是更好抑或是更壞?我走向明姨,無意間從明姨的襯衣領處第一次看到了女人的胸脯。明姨雪白的肌膚和美得讓我驚顫的乳房,使我頓時血往頭湧口幹舌燥氣喘籲籲兩腿發軟心髒卜卜鹿跳。十七歲的我啊必定要遭受更多的人生苦難和情欲的折磨!夜裏的夢境和一切有關明姨的美麗幻想一瞬間湧滿了我的腦中。我的胸壁幾乎被鼓脹的情欲撐破。我渾身顫抖。我腦中的理智一次次向卑下的情欲發動進攻,把卑下的情欲打敗。但是不可遏止的情欲一次次又頑強地膨脹開來,迅速地包圍理智,把高尚的理智淹沒掉消滅幹淨。我處於極度的混亂和顛狂狀態中。我竭力控製渾身的顫栗,但還是失去控製。我走到門邊,把門關死。明姨看著我,表情嚴峻,擔擾地一連串發問:
“你怎麼啦光寒?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病了?是不是發燒了?你冷嗎?你怎麼發抖了?”
明姨走近我,焦急地用手試試我的額頭。我嗅到了明姨身上的肉香,我用發顫的語調說:
“明姨,我,我晚上睡不著……”
明姨吃驚地看著我:“為什麼睡不著,病了嗎?”
“我沒病,我想你,我愛你……”
我眼裏湧上了淚花,我的心裏充滿苦難的酸痛。
聽到我話的最初瞬間,明姨的眼睛一亮,旋即笑了起來:
“光寒,你瞎說什麼呀,我都可以當你的媽媽。”
“不!明姨,我就是愛你!”
我歇斯底裏地狂吼一聲。
明姨一怔,正色道:
“光寒!你不能胡思亂想!怪不得你臉色這麼難看。”
“明姨,我就是愛你!”
我固執地說。一股強大的無法抗拒的青春之火在我體內熊熊燃燒,不可遏止。我猛地抱住明姨。明姨的臉唰地紅了,她努力掙脫,但在我有力的雙臂裏徒勞無益。明姨的豐乳壓在我的胸膛上似兩道電流通過全身。頓時,使我欲望勃發。我把明姨往床上抱。
“光寒,你怎麼可以這樣?”
明姨嚴厲地喝斥我,臉色由紅變白。那時我已完全失去理智,腦子嗡嗡得發脹發熱,全然不顧明姨的拚命反抗。明姨精疲力竭了,我含著淚嘴裏臆語般說著明姨我愛你。這時明姨用盡最後的氣力凶狠地在我肩頭咬了我一口。一股巨大的疼痛從肩頭泛遍我的全身,剛才還像巨大的海湧一樣的情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理智重新回到了我腦中,我才意識到我對明姨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明姨氣得臉色蒼白,表情板結著,眼裏噙著淚水,憤怒地盯著我。我被明姨的眼光擊碎。我充滿恐懼和悔恨。我流出了眼淚。
明姨什麼話也沒說走出門去。我絕望地叫了一句:
“明姨,我確實愛你。”
可明姨沒有回身。
我絕望之極。我覺得我的末日到了。我為自己痛悔。我痛恨自己。我抓起桌上的一個杯子砸在地上。器皿的碎裂聲清脆刺耳如萬箭穿透我心。我“啊”地猛叫著,使勁用拳頭猛擊自己的腦袋,使我的頭表麵凹凸不平。我又猛地往牆上撞去。立刻,我一陣輕鬆。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