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在什麼東西上,反方向彈出,直直摔了下去。一刻失去知覺,以為自己死了。死的感覺綿長不絕,各種感覺被震碎了,又慢慢拚合回來。我聞到糞便的味道,在洞底,臭氣反而不如洞口濃烈。抽了幾下鼻子。洞外一片混亂。我完全清醒了。
依次動了動四肢,右側臀部大痛,那是最先著地的部位。我回想適才的情形:觸到一個軟東西,身子一滾,右邊屁股重重著地。我伸手去尋那堆軟物,摸到一個尖下巴,頓時小便被嚇出來。
一聲動物般的哀鳴。我掙紮著起身,發現阿烏還關在這兒,大眼睛正安靜地望著我。
“你……還在?”我爬過去,抓住欄杆。他摸摸我的眼睛,摸摸我的麵頰。他瘦得可憐。
“我有鑰匙!”我突然想起來。
攤開手心,鑰匙還安安穩穩躺在那裏,浸透了酸嘰嘰的汗水。我一興奮,頓時來了力氣,扶著鐵欄杆站起身,一把一把地試過來。試到第三把,鐵門開了。阿烏竄出來,將我抱過頭頂,左臂搖晃了一下。
“怎麼了?傷口疼嗎?”
他放下我,又摟了我一下。
“動作要快,他們會來抓我們的。”
阿烏點點頭,眼睛不舍得離開我。
我指揮阿烏,把老金的屍體塞進賽先生遇難的通道,然後摸索到正對麵的那扇門。這次比較幸運,鑰匙一試就準,門開了。
“他們在下麵!”段仔在洞口虛張聲勢。
阿烏閃進門,見沒有危險,把我也拉進去。
“阿烏,把門反鎖。”
阿烏手忙腳亂地撥弄那個小插銷。
軟梯拍擊洞壁的聲音,追捕的人下來了。
“阿烏給放跑啦!他們逃進去啦!”段仔嚷嚷。
阿烏用肩膀頂住門。
“往右,往右。”門插銷極短,機關又做得精巧,我和阿烏四隻手忙個不停。追兵已到,在外麵撞門,腳嘭嘭亂踢。阿烏把整個人的重量頂到門上。
終於,插銷叭嗒一聲扣住,我鬆了口氣。
“從那邊的口子攔住他們。”幹部的聲音。
“哪個口子?東邊的,還是您家裏那個?”段仔繼續賣力地捶門。
“別敲,笨死了,哪邊都行。”
“快,我們要快!”我催促阿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