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
“你少來,地道的鑰匙。”
“什麼地道?”
“這屋子裏的地道!”大西北的五官都喊歪了,幹部反而鎮靜下來。
“這地道……鑰匙不在我手上,在老餘頭那兒。”
大西北不相信,讓我搜:“先搜身上,再搜屋裏。”
屋外站滿了人,我看到段仔、老餘頭,還有幾個從沒見過。他們擠在那裏猶猶豫豫,交頭接耳,屋裏燈火通明,他們還拿著手電亂照一氣。段仔的腦袋轉過來,又轉過去,像剝了殼的水煮蛋,我耳朵裏嗡了一下,居然笑出聲。
不,這一點不好笑,我在哭,樣子肯定蠢極了,眼淚滴在鼻子上,鼻涕流到嘴巴裏,嘴巴哼哼唧唧嗚咽著。最要命的是,我無法控製手指的顫抖,掏了兩三次,才把幹部牛仔褲口袋裏的貨色全部掏出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三張寫了字的小紙條,一塊手帕,一隻扁扁的甲殼蟲袖珍手電。大西北向我使眼色,我收起手電,去搜另一邊口袋。
“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媽的慢手慢腳,你還是別搜了!”
我愣住,不知大西北是在責備,還是命令。
“其實你們可以從島旗那邊下。”幹部突然說。
“別蒙我,那裏的通道是鎖著的。”
“是的……可是,鑰匙……我……噢,不,老餘頭有鑰匙啊。”
“到底你有鑰匙,還是他有?你撒謊都撒不圓!”
“我有,我有,我記錯了。鑰匙就在我口袋裏呢。”
我搜另一邊口袋,果然找著。
“你們別亂來,島外麵的警察馬上就到。”老餘頭威脅道。
我們顧不得理他,挾著幹部,穿過自動讓道的人堆。
“退後,你們都退後。”刀鋒一陷進皮肉,幹部就呃呃兩聲。
其他人擁在十米開外,老餘頭雙手亂擺:“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輕舉妄動。”
島旗底座很沉,移開一條縫後,湧出一股腥臭。我用沒收來的手電順著縫隙往下照,什麼都沒看見,胃酸已經翻上來。
大西北想拽著幹部走上前,幹部說:“別瞧了,那是老金的屍體。他突然得了傳染病,我們把他扔到下麵去了。”
“胡說,下麵是通道,如果是傳染病,豈不會擴散?”
“不會擴散。自從被你們發現後,通道就廢棄不用,壁上的梯級都磨平了。”
“那你還讓我們從這裏走?”
“可以放軟梯。”
“你在撒謊,”我大叫,“你肯定搶了老金的戒指!”
“就那枚破戒指,我還搶它?隻有老金當個寶,為了它還和我拚命!”
“所以你把他殺了!”我冷笑,“一問就漏嘴了。”
“不是殺,是他自己找死。”
“還嘴硬!”大西北緊了緊刀。
“那麼波波呢?一定也是你幹的!”我說。
“不是我,噢,是我,但不是故意的。他看見老金和我扭打,嚇得拚命跑,我一棍子掄過去……誰知他頭一偏,不巧後腦勺撞了正個兒……”
大西北打斷道:“你說這麼多廢話,是想緩住我們。哼,我一眼就識破了!”
“你想到哪兒去了?老和你們過不去,對我有什麼好處?”
有人說話,還有腳步聲,從東麵過來。
“你的救兵到了,”大西北故作鎮靜,聲音卻走了調,“快把底座移開,我們直接跳下去。”
“死人,死人!”我捏緊鼻子,“我們逃不掉了。”
“沒用的東西!”大西北讓我用刀頂著幹部,自己去搬底座。
“別動,都不許過來!”
東麵的人繼續逼近。
“和他攪在一塊兒可不明智。”幹部語帶嘲弄。
我學大西北的樣,用刀在他脖子裏戳了兩戳,刀刃已經不鋒利了。大西北看起來像個瘋子,抓住旗杆,猛地一推,旗杆斷了。
“媽的。”
他甩甩被斷口戳破的手,索性直接扣住底下的金屬圓盤,奮力一挪,洞口完全露出來。腥臭太濃,我晃了晃身子。幹部瞄準這個當兒,反手奪下我的刀。大西北猛撲過來。兩個男人又撕打成一團,持刀的幹部占了上風。
“幫——忙——”
我朝後退,大腦一片空白。嘈雜的腳步聲近了。我顧不得求救的大西北,慌裏慌張,跌跌撞撞,突然底下一輕,從洞口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