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打仗很多時候並不是比強,而是比爛。
想象當中的士兵們體力充沛,鬥誌昂揚,裝備齊全,悍不畏死都是扯淡。
人,不是機器!
到了戰場,光是良好睡眠、三頓正常夥食的標準就難於登天。
江南的6月,那是“赤日炎炎如湯煮,王孫公子把扇搖”。
火辣的陽光,蒸籠天氣,再強壯的士兵也會疲憊無力。
他向所有軍官都強調過:
人,是需要睡眠充足,飲食合理,居住舒適才能發揮出戰鬥力的。
趁著這股銳氣,先拿下雨花台。
然後趕緊把大營紮下,絕不能圖省事,更不能吃生水和腐敗變質的食物。
寧可累死後勤,也不能草率。
……
接近山頂處,
第一軍團的火槍兵,和清軍對射正酣。
雙方都在慘叫,是否中彈全靠運氣,如此殘酷全靠一股氣頂著。
哪一方先慫了,就敗了。
黃四扶了一下頭盔,又低頭檢查了一下刀盾,聽著清軍那邊的虎蹲炮又轟了一輪。
大呼一聲:“弟兄們,上。”
呼喊罷,舉著盾牌低頭猛衝,數百人效仿,從火槍手們讓出的空隙中衝上去。
中間地帶白煙繚繞,視野不清,硫味嗆人。
不過,恰好起到了煙霧彈的效果。
人都是有思維慣性的,之前雙方隔著大幾十米,瘋狂的對轟。
現在突然一群冷兵器肉搏兵衝上去,清軍頓覺不適。
柵欄後,
正忙著裝填的清軍鳥槍手抬眼一看,一群甲兵衝出了硝煙,頓時手發抖。
“賊兵上來啦。”
“快抄長矛,幹。”
然而速度終究是慢了一步,在清軍拋棄火槍,從10步外亂糟糟的撿起長矛時。
柵欄已經被劈開,敵人甲兵狠狠的撞進了人群。
……
督標兵丁半數無甲,綠營都這樣,粗布號服又不能擋刀劍。
黃四手下的甲兵越殺越起勁,甚至不避敵人的刀劍。
用盔甲硬扛刀矛,獲得近身機會然後一刀捅死敵人。
先是擊潰了1000多號據柵堅守的清軍。
潰敗的清軍,又衝垮了從炮台趕來支援的200多號手端火繩槍的同仁。
打仗就好似推著石頭上山。
必須咬牙撐住,一旦泄了力氣,就隻能抱頭鼠竄,再也沒法回頭。
黃四帶著人,一路大砍大殺。
走投無路的綠營兵急了眼,心想被賊兵刀砍斧劈肯定死,滾下山未必就死。
運氣好說不定就骨折擦傷,命還能保住。
……
雨花台已無一個綠營兵!
黃四大喜,把帶血的刀豎著擲在地上。
用力扯掉清軍軍旗,抹掉臉上的血:
“告訴主公,雨花台主峰已經拿下。火炮大部分無損,需要炮手。”
“遵命。”
沒一會,幾十名空手炮兵趕來,在眾人的協助下花了一炷香的工夫,調轉炮口朝北。
居高臨下,猛轟視線之內的清軍,導致雨花台到聚寶門之間布防的清兵全部崩潰。
聚寶門(現zhong華門),
有裏外城牆四道,每兩道城牆間設甕城,共有3個甕城。城門皆是雙扇包鐵門,千斤閘控製,可上下啟動。
李侍堯,身穿鎖子甲站在垛口後。
臉色陰沉的像要滴水,盯著城外那些潰逃的兵丁。
一旁的江寧將軍崇道怕他又要公平殺人,趕緊小聲說道:
“製台,城中缺兵,留著抵罪吧。”
“嗯。”
整個江寧城,也就兩個半人值得李侍堯稍微客氣。
除了崇道,還有副都統福長安。那半個人是和琳。
他的親哥哥和珅在禦前是紅人,李侍堯不想得罪他。
“崇大人,關於江寧城防你有什麼建議嗎?”
“多多招募民壯,上城牆巡邏。”
“好。”
江寧城牆實在是太長,李侍堯麾下有2萬多兵,還有幾千的汛兵、衙役、弓手,可到了用兵時感覺就像泥牛入海。
……
拿下雨花台後,
李家軍沒有繼續進攻,而是就地修築大營布置防線,後勤輜重卸下帳篷,鍋碗瓢盆。
第一件事是燒水,所有人都口渴難忍,這鬼天氣!
大營以雨花台為中心,分設三處,遙相呼應。
李鬱爬上雨花台,第一印象是此峰頂好似一觀景平台。
拉開千裏鏡瞭望,江寧城南盡收眼底,清晰可見。
“可惜,李.康格裏夫火箭還沒研製出來。不然在這雨花台給江寧城刷上幾百顆火箭,那是何等的壯觀。”
“你,估計一下到城牆大概有多遠?”
一員炮兵觀測手,小聲說道:“大約到3裏到3裏半。”
“大炮的射程之內?”李鬱轉頭下令,“小五,去督促搬運2門36磅炮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