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鬱點點頭,江南的潮濕,令人生畏。
不過,最近的雨水有些反常。
“這樣下去,你說會不會發洪水?”
杜仁一愣,想了想才說道:
“照理說不至於,地方誌記載,本府沒有大洪水。”
“沒有洪水,不代表沒有內澇。”
李鬱心生警惕,帶了幾個人穿著蓑衣,到堡外查看。
李家堡的地勢高,雨水能夠快速排出。
然而走到河邊,發現已經找不到原來的碼頭了。
“軍師,止步。”
“我來。”
林淮生趕緊攔住,阻止了他想往前再走走的舉動。
怕他一步踏空,人就沒了。
……
林淮生解了腰刀,拿了一根竹竿,在水裏小心翼翼地探。
不一會,他捏著竹竿喊道:
“河水漲了這麼高。”
李鬱一驚,這都快1米了。
“這雨連續下幾天了?”
“有5天了吧。”
“走,去西邊硝田瞧瞧。”
毫不意外,硝田全部泡在水裏。
稻草碎屑,還有發酵物的泡沫,在水裏自在的漂浮著。
一股很不好聞的氣味。
令眾人望而卻步。
“不必看了,全毀了。”
“幸好在下雨前,那幫孩子還搶收了一輪。”
21個幸存下來的孩子,對李家堡產生了強烈的歸屬感。
這是一種在死亡邊緣徘徊,卻被人搭救後的心理重建。
也正是李鬱想要的。
“回去吧。”
回到堡內,李鬱先去了那些孩子的住處。
或許,叫宿舍更恰當,幹淨的大通鋪。
被褥,衣物都是新的。
一群孩子正趴在窗口看雨,見到自己,麵露喜色。
紛紛上來問好。
“堡內的環境還適應嗎?”
“住的是瓦房,一天吃三頓,以前想都不敢想。”
李鬱看著一群光頭孩子,忍不住笑了。
孩子們也跟著傻笑。
這裏麵,他隻記得李大虎一個人的名字,因為他個子最高。
“以後,你們都姓李吧,跟我姓。願意嗎?”
“願意。”
“好,從今往後都是我的義子。”
“老爺,那我們幾個怎麼辦?”幾個女孩怯生生的提出了疑問。
“也姓李,做我的幹,啊不對,義女。”
“謝謝義父。”
李鬱覺得,還是義父義子義女的稱呼比較順耳。
其他的,總感覺不太正經。
……
李鬱喚來了楊雲嬌,給這些義子義女們做個花名冊。
“老爺,今天那些戰死的弟兄也有孩子。”
“嗯,你想說什麼?”
“老爺何不把他們也編入一起呢?”
李鬱一拍桌子,這建議好啊。
一群羊也是趕,兩群羊也是趕。
不過這些人就不必改姓了,也不必收為義子。
“奴家覺得很好聽。”
於是,李家堡又多了一個團體。
武裝護衛隊,流民勞工隊,後勤部,童子營。
還有西山礦工苦力營。
李鬱一琢磨,也想起了範京的提醒和張鐵匠父子的抱怨。
還得組建一支工匠隊伍。
鐵匠,木匠,皮匠,都得吸納擴編。
鐵匠工坊,火藥工坊,還有機床車間,一起編為工匠營。
李家堡也該考慮正規化,建製化了。
不算西山礦工,已有小五百人了。
再不細細梳理,管理就容易出亂子。
李鬱把自己關在書房,
半天後,終於拿出了一個方案。
林淮生(正)和小五(副手),管武裝護衛隊。
範京(正)和賴二(副手),管後勤部。
楊雲嬌(正)和劉武(副手),管流民勞工隊。
張鐵匠父子,管工匠營。
韋秀,管車船騾馬。
杜仁,負責西山煤礦。
童子營,是李鬱親自管著。
……
後勤部包含,倉庫、采買、廚房、賬目。
可以說是經手銀子最多的部門。
賴二雖是副手,主要負責采買,一月倒有半月在外麵奔波。
出了李家堡,旁人也要尊稱一聲賴大官人。
不過,財務權在範京手裏。
每一筆銀子的進出,必須經他同意。
劉武參加了伏擊官船的行動,可是畢竟吸納時間太短。
造反意誌堅定,但資曆尚淺。
所以,隻能讓他擔任副手。
以他的手腕,震懾勞工足夠。
楊雲嬌雖是個女人,卻有鹽商的家傳精明,打理事情很有條理。
特殊情況下,女下屬比男下屬更忠誠。
原理可參考太監和皇帝的關係。
類似藤蔓和大樹。
唯一依賴性。
其他人的安排沒什麼好解釋的。
杜仁監管西山煤礦,就要兼起和商會打交道的職責。
他是個長袖善舞的人,這點毫無壓力。
至於說,煤礦的安保。
李鬱給他挑了一個很棒的人選,劉阿坤。
阿坤棕熊一樣的體型,變態都自愧不如的手段,一定能震懾礦工們。
會議結束後,
小五悄悄的找上了自己。
“軍師,要不我也跟你姓吧?”
“你奶奶沒意見?”
“我爹死的太早,我奶奶說就做你的義子挺好。”
李鬱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不似作偽。
“那行吧。”
“義父在上。”小五來了個單膝跪拜,然後起身嘿嘿笑著跑了。
從今往後,他就是李小五了。
李鬱腹誹,
這家夥,有14歲了吧。
自己一個未婚青年,居然有20幾個娃了。
說出去,誰信啊?
……
連日陰雨的結果,
李家堡通往外界的所有道路,全部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