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熱鬧的幾人“切”了一聲離去。
木逢春看著釘在樹幹上的短刃,自顧自的開口:“切什麼切,這麼沒眼力見,明明就是很準好吧。”
短刃插入樹幹深處,也破開了藏在樹心的天牛幼蟲。
木逢春拔出短刃,俯下身彎腰與蘇墨對視:“怎麼還是不開心啊,蘇小公子”。
上調的尾音卻未讓蘇墨開懷,他隻低著頭,悶聲悶氣的開口。
“木子,我是不是很沒用啊,不僅做不了大官,保護不了自己,還害得你丟了麵子。”
木逢春卻笑著開口:“怎麼會呢,你忘了上次在江南水苑,那侍茶老師傅誇你的話了。
他說你天賦極高,將來必能識遍天下名茶,還說我個子挺高,將來也能當個假藥販子。”
蘇墨不由的想起了 木逢春誤將老先生的愛茶采下,做成了個黑乎乎的茶花餅。
氣的那個老先生,去假藥販子那買了好多藥,一心想把木逢春變成棵茶樹。
見蘇墨“撲哧”一聲笑了,木逢春這才朝宋衍知揮手:“阿衍,借我兩柄劍唄,謝謝”。
蘇墨與木逢春分立於兩劍之上,木逢春雙手交握,指尖翻轉:“以石心之靈,禦風而行,起。”
劍馱著二人一點一點的向上飛。
穿過密林的樹頂,雲間的風景便奔到了二人眼前。
兩座高山露著些許岩石,腳下密林成了翠綠的地毯,夕陽殘照,葉片泛起粼粼熒光。
天色湛藍,隻留薄雲,溫柔刺目的陽光,呼嘯而過的風聲……
飛快地向前飛去,蘇墨隻聽得見木逢春夾在風中的言語:“別憂愁過往,我們去追隨太陽與明天”。
二人翱翔於群山之巔,山川河流如詩如畫般映入眼簾,層層疊嶂,雲霧繚繞。
太陽的光輝終會破開雲層,仙境,就在你的心中。
二人坐在懸崖峭壁上,身邊是略帶濕氣的雲霧。
隻看得見 破開雲層的點點山峰。
木逢春將腳伸出,笑著回首,看向蘇莫。
蘇墨驚恐的想要拉住她,卻見她縱身一躍。
穩穩的踩在了雲上。
他們在雲間奔跑大笑,說不出的肆意暢快。
跑累了便並肩一倒,大有要躺他個十年八年的決絕。
身下是柔軟的雲,風吹雲動,就順著雲朵隨意飄蕩,要去哪,隨風定。
蘇墨轉頭去看木子:“你說,如果我做不成大官,隻做個茶商,父親會不會很失望啊?”
木逢春閉著眼睛,享受此刻的愜意:“我覺得,蘇伯父並不是想讓你做大官,他隻是希望你 擁有一個大官的自信、才華與忠誠。
做父母的,多半不求子女大富大貴,隻求他平安順遂,要不然蘇伯父也不至於,讓你隨我們一起來這冀州。
冀州雖危險,可也比京城安全。”
木逢春知道,蘇雅竹是想借冀州這塊磨刀石,好好改一改蘇墨這懶散、鈍氣。
蘇家本就身份特殊,再不爭不搶的,隻怕連命丟在哪了 也不知道。
柳鈞與宋淵,是注定了的不死不休。
隻是有時磨刀也要小心,萬不可磨的太過,小心將刀磨斷了。
二人來時有那滿空餘暉,歸時又有星子照路,怎麼不算是人間幸事呢。
過了幾日,糧食之禍雖已解,宋衍知卻還是上書請罪,稱糧食已毀大半。
宋淵知道,他這臣弟可壞了,這是想要詐詐柳鈞。
金龍殿
柳鈞上書奏請陛下將賢親王撤下。
“賑災之糧,何其重要,賢親王擅離職守,粗心大意,以致災糧被毀。
要再讓他擔次大任,恐無力平冀州疾疫,以傷百姓之信啊。”
柳鈞字字誠摯,佝僂的背微微直起,眼中竟閃著淚花,端出一幅全心為民、拒不畏死,直言上諫的神色。
宋淵忍住喉嚨裏的瘙癢:“那依右相之見,朕該如何處理此事呢?”
宋淵神色淡然,無力的雙眼垂著看他,柳鈞卻誠惶誠恐的跪下。
字字悲切:“陛下息怒啊,老臣愚鈍,不敢妄議朝政,隻是不忍百姓受苦,不願看朝綱受損啊。”
柳鈞一跪下,堂上就又跪倒一片。
“陛下息怒”
浩大的聲響,像海浪般朝宋淵襲來。
宋淵看著堂下眾人,口中腥甜湧處,又被他狠狠吞下。
(好手段,誇大事實,扭曲真相,毀我弟之譽,又傷我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