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一閃,“當”的一聲,一個深坑出現,驚得林中的鳥兒四散飛離。
一雙黑手探出深坑,左摸摸 右摸摸也沒能抓到可以拽一拽的草,木逢春撐起被砸得焦黑的身體,嘴中吐出灰塵與枯草。
“呸,這降落方式好特別呀。”
頭上的珠釵掉在地上,“喲,老頭豪橫,真金啊,財不外露,財不外露。”,她小心翼翼的將珠釵揣進懷裏。
木子爬出深坑,見四下無人,便捏了個淨身決,雲霓紅衣上的暗紋閃著銀光,她不會束發,隻好隨手編了條發帶,將頭發胡亂一綁。
這時她這才注意到,這是一片竹林,風吹過林海,竹葉飄搖,竹影搖晃。
她聽見了鳥兒的鳴唱,聽見了竹聲陣陣,聽見了春筍破土而出的聲音,不禁愣在原地。
良久才想起來,師父讓她找命定之人呢。腕間穿著幾顆鮫珠的“破風” 已悄然伸了出去。
與此同時,木逢春感到一股至純又熟悉的靈氣縈繞在周圍,她歪頭撓了撓臉,一拍腦袋才想起來有破風啊,急忙朝著破風延伸的方向追去。
郊外竹林,一匹棗紅色的馬兒飛奔著,長長的鬃毛飄動起來。
棗紅色馬的身後是一輛繁貴富麗的馬車,車簷的四角掛著金鈴,微風穿過鈴孔,金鈴發出悅耳的鈴聲。
“等等我,大哥等我一下。”,四喜原本正好好的趕著馬車呢,突然出現的女聲嚇了他一跳。
他不由得想起老一輩說這個竹林裏,有豔鬼勾人的事,默默的加大了趕馬的力度。
逢春都氣笑了,(你快我也快,看誰最快。),她胯骨肘子都快掄飛了,總算趕上了馬車。
四喜還以為將豔鬼甩掉了,還在撫胸吐氣呢,一轉頭一坨什麼玩意兒 就跑到馬車旁。
他還沒來得及加速,馬兒就停了下來,四喜(馬哥,你可真是隨心所欲啊。)
木逢春勾起被風吹得僵硬的嘴角,擺了個自以為和善的微笑:“大哥搭個車唄,你看可以不,我一個弱女子怎得走得起這山路啊。”
木逢春還沒說完,四喜哐當就給她磕了一個。
“豔鬼大人,我是個半大小子,我家主子又是個病秧子,你要擄擄我,別傷害我家主子。”
木子低頭看了看四喜瘦弱的身材,心裏想著(這擄回去能幹嘛呀,閑來無事盲猜正反麵嗎?)
“四喜,這姑娘隻是想搭個車,你無需驚恐,請她上來吧。” 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四喜隻好苦著臉,請這位“柔弱”的女子上了馬車。
他還沒來得及拿出踩的矮凳呢,那女子長腿一跨就上了馬車。
撩開青色的幕簾,木逢春這才得以看見 破風另一端的人,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那人肩上的小鬼吸引住了。
那女鬼麵色慘白,長長的舌頭繞在男人脖子上,嘴裏說著什麼“帥哥親親,帥哥親親。”想靠近男子卻被震開。
木逢春定睛一看,原來是男子隱於肌膚上的靈力在護著他,她朝女鬼做了個鬼臉,用鬼語與她交流“色鬼走開,不然打你。”
女鬼亮出長甲,準備撕碎她,卻被木子身上的法衣震了個神魂俱滅。
身負業障的邪魅,本身就易與法衣相克,女鬼一消散,宋衍知身上的寒氣隨之消失。
他的目光緩緩從書上移開,這才看清了麵前的女子。
皮膚細膩,頭發烏黑柔順,眉間一顆紅痣,一縷發絲從腦後斜放在頸邊,紅衣更襯少女嬌俏。
宋衍知朝麵前的女子輕輕點了個頭,勾起嘴角,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宋衍知在觀察木逢春,木逢春也在觀察他。
男人一身長衫,桃花眼下 是挺翹的鼻與柔軟的唇,眼下微微發黑,周身透出一股子病氣與書卷氣。
一頭黑發隻在發尾處用墨簪束起。他半躺在車榻上,修長的手中拿著一本《萬國誌》,微風拂來,吹動了書的扉頁。
“姑娘,四喜無心將你認錯,我在這替他賠罪了。”
逢春這才悠悠轉過神來,她擺擺手,大步一跨坐在了車凳上,“沒事沒事,對了,我叫木逢春,你叫我木子就好,你叫什麼呀?”
男人不急不忙地放下書,彎腰作揖,徐徐開口:“在下姓宋名瑞,字衍知。腿腳不便,便不向姑娘行禮了,望海涵。”
木逢春歪頭朝宋衍知笑:“阿衍,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宋衍之麵色如常地 朝她勾了勾唇。
“對了師父教我,要有恩必報,我搭了你的車就送你一個小禮物吧。”
他抬頭望去,隻見木姑娘“嘎巴”一下就掰下了自己的一個指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