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兵士默默看著一行人消失在黑夜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唐誌才轉過身,他盯著兵營外直通城門的寂靜的街道,冷冷地下了命令:“守好大門!”
眼見家兵都畏縮不前,蕭剛氣得暴跳如雷,當他看到郭攀時,立刻命令道:“郭攀,你上,快點把他們殺了。”郭攀心裏一驚,對這幾人的武功他可是知根知底,他可不想把命搭在這裏,他的目標是成為複國的功臣,如果命都沒了,那一切都無從談起。但嶽父兼上司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執行。見他還在猶豫,蕭剛異常惱怒,“我命令你攻擊,我的命令都敢違抗不聽,那要你何用?”這句話暴露出了郭攀在他心目中的真實地位。其實,以他的地位和富貴,不可能看得起郭攀,但為了光複大梁,他必須采取一切手段,可以舍掉一切,包括女兒的婚姻,如今正是用得著郭攀的時候,如果郭攀戰死了,對他而言,甚至是好事,他可以把蕭霓再許配給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和蕭霓交往直至後來入贅蕭家,郭攀一直誠惶誠恐,他也曾疑惑蕭剛為何會接納他,直到後來知道了蕭剛的計劃,他逐漸回過味來蕭剛的用意。不過,他也決定反過來利用蕭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故而他對這件事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智慧。他很明白,從他密會華拖那一刻起,就已經踏上一條不歸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隻是,蕭剛如此對待他、把他往死路上逼,讓他心底泛起一股悲涼。罷了,這也許是他的命,沒有死在家鄉襄陽,卻要死在千裏之外的揚州;沒有死在和北夏人搏殺的戰場上,而是死在自己兄弟手裏。他扭頭看了看身旁的蕭霓,蕭霓正好也正看著他,他心裏冷笑:你父親安排你和我成婚,現在這戲你終於不用再演了,大家都解脫了。
他看了看手裏的刀,深吸一口氣,往前走去。蕭霓跟上來一把拉住他衣服,說:“我和你一起去。”他有點不相信,悠悠地說:“這可是去死。”蕭霓回答:“我知道。但我決定了,你是我男人,你去哪,我就去哪!”他看著蕭霓堅定的神情,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心裏不禁升起一股暖流,這就夠了。於是他搖頭說道:“你不能去,霓兒,你和我不同,我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你要好好活著。”
蕭霓卻說道:“走到這一步,我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好命也好,爛命也罷,隻能拚一把了。”郭攀還要說什麼,蕭霓不耐煩了,指著橋上狠狠地說:“別再磨嘰了,還是想想怎麼對付他們吧!”
郭攀緊咬牙關,死死盯著橋中間的張嶽,心裏說道:張嶽,我這輩子就毀在你手裏了,當初是你逞強要去守襄陽,否則我爹娘也不會死;從襄陽逃出來後,我說回家,不要再和北兵對著幹了,你不同意,偏要一條道走到黑;如今,我們要獨立,你又反對,你為什麼處處和我對著幹?
一股恨意和怒火在他胸口遊走、膨脹,他朝橋走去,越走越快,蕭霓緊緊跟在身後,蕭剛急得大喊:“霓兒,你不能去,快回來。”蕭霓回頭答道:“爹,我是他的女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冒險。”說完立即往前追,蕭剛一時急得手足無措。
快到橋頭時,郭攀腳尖一點地,身子騰躍而起,口中呼喊著:“都跟我上!”腳下踏著一名家兵的肩膀,人就躍到了橋上,蕭霓在後麵高聲呐喊:“衝上去,殺了他們!”邊喊邊往前衝,家兵們見姑爺和小姐如此用命,不知道是沒有了借口還是確實減少了懼怕,也都喊叫著向前衝,橋另一頭的沈雄見狀,也揮舞著大刀,催促家兵進攻,橋上頓時殺聲又起、火花四濺。蕭剛既興奮又擔心,眼睛緊張地盯著橋上,一刻都不敢放鬆。
木赤趁沒人注意,悄悄地往後退到一片陰影之中,陰暗中,一個黑影如鬼魅般從屋頂上悄無聲息地落到地麵上,來到木赤身旁,湊近他耳邊說:“將軍,都準備好了。”
“好,先讓他們廝殺,聽我的命令行事。”木赤點點頭,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蕭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張穆一行人急急趕到蕭府,還未到近前,隻見大門緊閉,門口站著兩排家兵,個個手握鋼刀,高大的院牆裏麵燈火通明、殺聲不斷。張穆看了一眼陳軍背上的楊丹彤,恒真住持馬上安排到:“妙音、妙樂,你們照顧好這位楊姑娘和兩個孩子,其他人和我一起上。”徐葭勸阻道:“師太,前麵危險,你和幾位小師傅就在這裏吧,我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