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帥令,武稅軍不會讓大帥和全城百姓失望的!”蕭剛身子一挺。
從大帥府出來,蕭剛即將城中有頭有臉的大戶召集在一起,闡明了籌糧擴軍和官府當前的困境,這些大戶固然重利,但此刻他們也明白身家性命都和這座城連在一起,唯一的出路就是全力支持官軍守城,等待大杭援軍到來,於是紛紛答應捐錢捐糧。糧食有了,兵源不成問題,從流民和當地百姓中挑選的上萬名體格強健的青壯男子被編入武稅軍。蕭剛全程介入軍中的大小事務,各級將領被一一找來談話,了解情況,對家中困難的將領,他還私人給予資助,一時間,他在軍中的威望迅速提升。
蕭剛感到非常疲勞,靠在搖椅上不禁睡著了。蕭雲在屋裏看見了,拿了一床毯子出來,輕輕地給他蓋上,雖然動作很輕柔,卻還是把他驚醒了,“哦,是雲兒啊,我怎麼一下就睡著了,這日頭曬著太舒服了!”
“爹爹,您太累了,還是回房休息吧,這屋外容易著涼。”蕭雲心疼地說道。
“哦,沒事,我眯了一下就好了。來,雲兒,和爹爹說說話。”蕭剛笑眯眯地招呼。
“好的,要不我給爹爹揉揉肩吧。”說著,她走到搖椅後麵,給父親按摩起來,力道剛好,蕭剛感到很舒坦,“真舒服!雲兒,你這手法真不錯。”
“是和娘學的,這段時間我看爹爹整日操勞,很是辛苦,雲兒又幫不上忙,就和娘學習按摩,希望給爹爹揉揉、解解乏,以後雲兒就每天給您按按吧!”蕭雲邊揉邊說。
“好啊,雲兒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哎,也不知道哪個臭小子能有福氣娶到我家雲兒。”蕭剛閉著眼睛,嘴角含笑。
“爹爹,您就巴不得雲兒早點嫁出去!”蕭雲撅起嘴,臉上泛起紅暈。
“爹爹哪舍得寶貝雲兒嫁出去啊,然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爹爹就是再不舍,也留不住啊!”蕭剛話語悠悠,兒女始終占據著他心裏最柔軟、最重要的地方,尤其是溫柔恬靜善解人意的蕭雲,身上兼有他們夫妻倆的品性,是他心裏最喜愛的孩子。
蕭雲不說話了,她抬起頭,眼光掠過圍牆和圍牆外冷清的街道,落在武稅軍的軍營裏,張嶽一身戎裝,盯著操練場,徐坤、孫大林、郭攀等將領正在操練新編組的軍隊,場上軍旗獵獵、刀槍林立、甲胄鮮明!
蕭剛仰起頭,看到女兒秋水般明澈的雙眸凝望著遠方,眼神裏卻有著一絲藏不住的落寞,手也停住了,他於是說道:“雲兒,來,別按了,坐下歇歇!”蕭雲回過神來,有些難堪,趕緊又給蕭剛按起來,蕭剛牽著女兒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旁,“來,坐下,咱爺倆說說話!”蕭雲剛要坐下,蕭剛卻說道:“雲兒等下!”她不明就裏,隻見蕭剛直起身子,把身上蓋的毯子拿下來,對折了一下後鋪在凳子上,拍了拍,“凳子很涼,要注意保暖,這下好了。”蕭雲坐在溫暖的毯子上,看著父親,心疼地說:“爹爹,您太操勞了,頭上的白頭發都很多了。”
蕭剛淡淡地笑笑,“爹爹這個年紀了,長白頭發不正常嘛!”雖然父親說得輕鬆,但蕭雲不無擔憂,“這段時間,我看爹爹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回家後還總有人來商量事情,我看沈叔和郭攀也都很忙,有什麼雲兒能做嗎?”
“北兵已經攻下了周邊的城池,整個江北就剩下揚州這座孤城,北兵不會等太久了。所以城裏正在緊張地備戰,武稅軍和屯駐軍都在擴軍,你沈叔正在想方設法籌集糧草,郭攀正忙著操練新軍,確實是忙得不可開交。”蕭剛稍微停頓了下,似乎不經意地問道:“近期張嶽都沒來家裏,你去看他了嗎?”
蕭雲微微一笑,但看得出來是努力裝出來的,“他這段時間都很忙,在忙著操練,雲兒不便去打擾他。”
她的神態逃不過蕭剛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他靠著搖椅,微閉著眼睛,“張嶽是個難得的孩子,正是他的盡心盡力,爹爹才有精力去忙其它的事情。但他畢竟不是自家人,如果能像攀兒那樣進到我們家裏來,那爹爹就輕鬆嘍。”
蕭雲低著頭,沒有吭聲,輕輕地絞著手指。
蕭剛直起身來,湊近蕭雲,以商量的口吻問道:“雲兒能不能和爹爹說說和張嶽交往的情況?”
蕭雲抬起頭看了父親一眼,低垂著眼瞼輕聲回答道:“他始終客客氣氣地,我拿過去的被子、衣物他都整整齊齊地放著,從來不曾使用,和我從來不會談起他自己的私事,說得最多的就是讀書的體會。”
蕭剛感慨道:“你身為揚州首富的千金、武稅軍將軍的女兒,多少人是削尖腦袋想來結交,而他卻有如此定力,足見其人品真是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