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事是冷長老個人所為,對木亢堂而言終歸是件醜事,周護法麵色難堪,硬著頭皮給寧王賠禮:“鄙堂出了如此之事,實在不該,周某給各位恩公賠罪了,萬幸沒有傷到諸位恩公,否則真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了。”
寧王表情很複雜,揮揮手說道:“算了,這不關你的事。”
見沒人怪罪自己,周護法稍微鬆了口氣,繼續小心地說道:“周某有一事相求,不知......”
寧王心情不佳,也不願在此久留,於是不待周護法說完就直接開口了:“你說吧!”
周護法咽了口唾沫,“周某想把冷長老帶回堂裏,聽候總堂主發落,不知恩公能否同意?”
聽說要把冷長老帶走,孫大林首先吼了起來:“不行,老子必須砍了這個王八蛋。”
寧王看了一眼張嶽,張嶽恭敬地說道:“聽掌櫃的。”寧王沒有理會孫大林的吼叫,他想,如果把冷長老殺了,周護法隻身返回堂裏彙報此件發生的事情,憑冷長老在堂裏幾十年的經營,恐怕會有很多人懷疑事情的真實性,反而很可能會產生各種於己不利的說辭;讓冷長老回去,既顯示了自己的寬宏大度,也可以打消木亢堂裏的猜忌;至於周護法,如果他和冷長老是一路人,即使現在將冷長老殺了,他回堂裏後完全可以顛倒黑白,將責任全部推到自己頭上,如此一來,不如幹脆饒了冷長老。於是寧王痛快答應了周護法的請求。周護法讓人把冷長老捆綁起來,目送著張嶽一行消失在路的盡頭,才押著冷長老向繞路回堂裏。
通過冷長老一事,張嶽意識到前路會更加凶險,北夏人的圍追堵截會更加瘋狂,他要求徐坤、孫大林和李福春必須睜大眼睛,不能在這最後一段出事而前功盡棄。由於五人在一起目標太明顯,容易被北夏人識出,並且一旦發生不測沒有回旋餘地,因而張嶽決定讓徐坤和李福春先行探路,自己和寧王居中,孫大林斷後,彼此之間拉開一段距離,如果前麵遇到攔截,憑徐坤的身手可以周旋抵擋一段時間,後麵的人則見機行事,躲避危險。
兩天以後,幾人到了漫關,這是北夏和大杭目前的分界線,隻要過了這道關就是大杭,按照當初出發時和李知廷的約定,到了大杭地界,可以直接到軍營得到大杭軍隊的保護,那就安全了。勝利在望,幾人心情都好了起來,但高興之餘也都清楚,這裏是北夏人抓住他們最後的機會,因而對手必定會嚴密設防。幾人商量後,認為等到黃昏關口即將關閉時盤查可能鬆懈一些,因而拐到一片離關口不遠的林子裏休息。
等到日頭西斜,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幾人才走出林子,牽著馬緩緩朝關門走去,零零星星的幾個行人腳步匆匆,都想趕在閉關前通過。守關的北兵大聲吆喝著,每個過關的人都要仔細查驗,有幾個還被推搡著拖走了,被抓的人叫喊了幾聲,立馬招來北兵的拳腳,頭破血流。幾人疑惑不解,不敢再往前走了,就在這時,一個頭戴草帽的人匆匆走到張嶽跟前,低聲說了一句:“我是冷飛龍,跟我離開!”腳下卻沒有絲毫停留。冷飛龍突然出現,張嶽驚詫不已,不過他看清了,來者確是冷飛龍,他來不及多想,連忙掉頭跟了上去。
走到僻靜無人處,冷飛龍摘掉草帽,幾人看清了,都大感意外,孫大林高興地叫起來:“媽呀,你沒死呀!”徐坤連忙製止孫大林。冷飛龍拜見了寧王,這讓以為他必死無疑而一直自責的寧王心情好了很多。冷飛龍對寧王說 :“現在關口貼了緝拿的告示,盤查得很嚴,每戶人家裏都藏有手拿王爺畫像的北兵,一進去就會被識破。”他的話讓大夥剛剛泛起的一絲一點高興勁轉眼就煙消雲散、脊背一陣陣發涼,如果不是冷飛龍及時出現,他們今晚很可能就會被北兵抓住。
冷飛龍咽了口唾沫,有些遲疑地說:“這樣吧,離這裏不遠有間破廟,我去看過,暫時無北兵,今晚恐怕隻能到那裏對付一宿,就是......就是委屈王爺了。”
寧王這一路已經習慣了風餐露宿,故而隻揮了揮手,示意冷飛龍帶路。
來到破廟門口,徐坤和孫大林首先把廟裏廟外仔細查了個遍,沒有發現異常,大夥這才進入廟裏,冷飛龍扶著寧王坐在一堆幹草上休息,張嶽在廟裏仔細看了一番,這是一座很小的破廟,正對著大門豎著一尊高大的布滿塵土的佛像,佛像背麵則是一尊千手觀音,觀音像前留有一張供桌,台幔垂到了地麵,除此之外整個寺廟別無他物。張嶽考慮到小廟實在太小,一旦有敵人打進來,寧王將直接暴露在外,必須想辦法給寧王找個稍微安全的地方,他想來想去,隻有供桌下麵可以藏身。他挑起台幔仔細檢查,桌下空無一物,雖然逼仄,但可以勉強躺下一個人。他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寧王,寧王痛快地答應了。各人分別找地坐下,默默無語,徐坤警惕地守在廟門口,盯著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