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編輯推薦
世界上最複雜的智力鬥爭。“人要為自己活著,也為信仰奮鬥!”“無論失敗多少次都好,隻要活著,就永不放棄。”“不是每一次都要做出艱難的舍棄,我們可以選擇誰也不放棄。”“當計劃用完,機會用盡,那麼,跑吧。不跑就是瓜娃子。”“我要帶你離開這(或者說,有個計劃我們都可以出去)。”這是獄中最有號召力的一句話。“祝你好運。”每次聽到這句話,就快到高潮了。“有時候事情的發展不是你能掌控的。”
內容簡介
故事講述日軍侵占中國南部蘇州時,化學青年孟鬆胤被日寇捕入惡名昭著的結構類似五角大樓的“野川刑務所”,最終打入獄中之獄的“羽字號”。日軍設在中國的監獄備有各種刑罰和生物化學監刑形式,慘絕人寰。監獄雖然隻是方寸之地,卻彙聚著共產黨地下組織、幫會流氓、汪偽漢奸、灰色遊擊隊、新四軍戰士、國民黨軍統人員等各路人馬。內部鬥爭十分嚴峻,但本質上每個人都明白,他們隻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日本法西斯!
【主要人物表】
孟鬆胤
電池廠青年技師,通曉化學、物理知識,性格溫和並兼具詩人氣質,因師生之誼和戀人之情被捕入獄。在共產黨人老魯的幫助下,逐漸成長為一名堅強的戰士,依靠自己的智慧與特長,百折不撓地多次實施越獄計劃。
老魯(魯邦)
新四軍“新江抗”特務連副連長,在獄中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孟鬆胤的保護人與可靠同盟,始終機智勇敢地與日寇鬥智鬥法,關鍵時刻勇於犧牲,於艱難險阻中尋找生存希望。
齊依萱
孟鬆胤的未婚妻,試圖營救未婚夫未果,反而招來神秘追殺,失去父親之餘數度亡命天涯,最終香消玉殞於茫茫太湖之中。
齊弘文
齊依萱之父,孟鬆胤之師,身份及立場較為複雜,既是共產黨地下組織的叛徒,又不失普通中國人的良心,在“化學武器防護”的研究課題上有所突破,也由此落得可悲的結局。
李匡仁
日偽特工,被派駐在齊家父女身邊擔當監督和保護工作,與齊依萱日久生情並逐漸轉變立場,入獄後以自己的專業知識成為孟鬆胤的得力助手。
韋九
監房“龍頭”,太湖“水火幫”匪首,強悍而勇猛,凶殘中不乏義氣,在一致對敵的鬥爭中發揮出重要的作用。
郭鬆
監房“龍尾”,欺軟怕硬的江湖小流氓。
張桂花
亦正亦邪的“皮帽子軍”,凶悍自私,經常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最終慘死於攀越計劃的實施過程中。
劉子春
孟鬆胤的難友,利用身為紅衣“外牢”的便利條件,為越獄計劃提供了大量的幫助,自己也利用巧妙的“麵粉爆炸”原理成功脫逃。
蔣亭虎
來自四川的“清水袍哥”,隨川軍出征江南抗敵,在太湖激戰中不幸被俘,為人頗為正直。
耿介之
被捕前係國民黨軍統人員。
邱正東
新四軍傷員,孟鬆胤和老魯最忠誠的夥伴。
洪雲林
被捕前係活躍於太湖流域的共產黨遊擊隊戰士。
龐幼文
忠義救國軍中態度進步的左派人物。
陸雨官
滬西76號漢奸,因得罪主子而鋃擋入獄。
黃鼠狼
慣偷,擁有高超的竊術和開鎖絕技。
月京未來
監管號房的日軍獄官,表麵通情達理,實則陰險狡猾,在與號房中的囚徒鬥智鬥勇的過程中,整日陷於貓捉老鼠遊戲的泥淖之中。
青木藤兵衛
負責看守野川所的“戒護隊”隊長,性格殘暴,幾乎到達變態、瘋狂的程度。
伊藤英明
善良的日本教官,俳句愛好者,在工場中與孟鬆胤建立了一定程度的友誼,關鍵時刻多次掩護孟鬆胤渡過難關。
【作者簡介】
天歌,原名馬瞻,男,1964年出生,江蘇蘇州人。長期從事寫作,自1980年代開始發表中短篇小說和IT類文稿,近年開始長篇創作,著有長篇小說《上海黑幫》(二部)、《大越獄》、《混社會》等。
楔子
“龍虎牌”萬金油雖非萬能的靈丹妙藥,但對付油漆確實頗有奇效。
天氣已經熱得令人團團轉,可“野川所”內的囚服卻始終不換,所有人身裹臃腫的冬衣,看上去比孵蛋的母雞還要辛苦。大夥猜測說,日本赤佬肯定是基於節約棉紡製品的考慮,想讓大家從棉衣直接向夏衣過渡。
孟鬆胤脫下自己身上的灰藍色囚衣,捧在手上仔細端詳。
囚衣沒有衣領,也沒有紐扣,靠胸前的兩排布條打結維係。胸前的四位數編號是一小塊縫上去的白布,很容易將其撕去,但後背上那個碗大的“羽”字則是用糙白漆印上去的,即使用利刃也無法徹底刮除。但是,現在僅僅在字體上塗上一層萬金油,不過半個鍾頭的功夫,漆皮果然開始起皺、翹脫。
“孟夫子,這萬金油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咋就這麼管用呢?”老魯驚喜地一拍大腿。
“裏頭含有桉油精、丁香酚和氨水之類的揮發成份,能對油漆起到分解作用唄。唉,不把這個羽字去掉,肯定跑不多遠就被逮住。”孟鬆胤邊說邊用指甲猛刮漆字;他是個長著一張長圓臉的年輕人,看上去眉眼清秀帶有濃重的書卷氣,但眼下麵黃肌瘦,顯得十分疲倦。
指甲過處,漆皮紛紛脫落。
“今天是咱們最後的機會了,砂鍋裏搗蒜,一錘子買賣!”老魯從口袋裏摸出一段比半根筷子稍長的扁鐵,在鋪板上蹲了下來。“乘現在槍兵還沒上崗,我先把木板撬鬆了再說吧。”
扁鐵通體呈灰不灰、藍不藍的色澤,頂端被打磨成鋒利的刃口,雖然看上去有點不三不四,但說它是件寶貝卻一點也不過份——整體由四氧化三鐵①鍛打而成,而熱加工時的溫度又絕對不可超過770度的居裏點②,否則就無法作為順磁物質吸收金屬探測儀發出的電磁波。日本人的金屬探測儀雖是由普通軍用探雷器改裝而成的簡陋裝置,模樣十分寒酸,但靈敏度卻不可小覷。想當日,老魯身懷這件寶物闖關帶進號房,毫不誇張地說,真是冒著被槍斃一百次的生命危險。
①具有磁性的氧化鐵。
②物理學家居裏發現的物理特性,物體在鐵磁體和順磁體之間轉變的溫度。
號房寬約三米、長約十米,但屋頂奇高,竟有五米開外。占據整個室內麵積三分之二的,是一塊看上去鋪天蓋地的巨型鋪板——寬約二米,長約九米,高約五十公分——這塊誇張的鋪板由一排結實的水泥墩支撐,堅固的程度堪與一座真正的橋梁媲美,即使一輛坦克駛過,怕也不會坍塌。
鋪板由堅韌的水曲柳木條呈契口形式鋪設在水泥板上,沒有使用一顆鐵釘,也就是說,隻需撬出緊靠南牆的第一塊,所有的板條將隨之鬆動,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全部抽出。
“這玩意兒也挺好使!”老魯用扁鐵的刃口使勁鑿挖木條的邊緣,原先凝重的神色頓時輕鬆了不少。“小鬼子肯定做夢也不會想到,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號房裏居然藏著這麼一件寶貝。”
眼看進展順利,原先在鋪板上靠牆蹲成一溜的幾名漢子忍不住圍上前來察看。
號房內所有的人分成兩撥,一半坐在鋪板上,一半坐在過道裏,連孟鬆胤和老魯在內,總共是十五個人。
事實上,其他人雖然一聲不吭,可並非全都閑著。
號門邊,有人把耳朵緊貼在鐵門上,仔細聆聽門外走廊上的動靜;牆角邊,有人目光灼灼地監視著頭頂上的窗戶——南牆上離地三米的地方開有一扇窗戶,豎著一排手指般粗細的鐵欄,看上去活像一張大嘴在半空中獰笑。
窗戶的外側,也就是牢房的外牆上,建有一條長長的空中走廊,日本人隻需順著這條走廊巡視,隔著窗玻璃便能將每間號房內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鐵欄之外的玻璃窗可以在空中走廊上開啟或關閉,但平時很少打開。現在,孟鬆胤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兩扇玻璃窗,隻要破窗時聲響稍大,日本兵自然應聲而至,那麼所有的計劃全盤落空。
“窗框也得先挖一下!”孟鬆胤朝老魯建議道,“十五個人爬上爬下要花費不少功夫,槍兵巡邏的間隔時間雖說沒準,但咱們還是得按最短的半小時來算。”
“嗯,沒錯。”老魯嚴肅地點點頭表示讚同。“抓緊時間,一會兒小鬼子見咱們還不睡覺,肯定要起疑心。”
“最後再重申一遍,待會兒行動的時候無論如何不能亂,各人記清自己的分工。”孟鬆胤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逐一掃視,不知是不是由於緊張,嗓子突然有點發啞。“一會兒拆被子的拆被子、絞窗欄的絞窗欄、紮木梯的紮木梯,千萬別擠成一團……”
剛說到這裏,一直仰首監聽著空中走廊上動靜的漢子突然跳起身來,神色緊張地一把摁住老魯的手。
“噓,鬼子來了!”幹瘦臘黃的中年漢子鼻子底下掛著兩撇老鼠尾巴一樣的胡須,如果腦袋上扣頂烏紗帽,活脫脫就是一個袖藏十萬雪花銀的清知縣——眼下摁在老魯手背上的那隻手,已經抖成篩糠也似。
孟鬆胤見勢不妙,抓起囚衣迅速穿上身,但後背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片冷汗。
“朱二寶,委屈你一下,開一回飛機吧!”老魯飛速將扁鐵藏進口袋,皺著眉頭突然有了主意。“現在鋪被已經來不及了,千萬不能讓鬼子起疑心。”
“來吧!”朱二寶稍微鎮定了一些。“老魯,下手輕點。”
說話間,走廊上腳步漸近,兩名槍兵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窗外。
老魯二話不說,站起身來一腳踢在朱二寶的腿彎處,令其臉衝牆跪倒在地,隨後反剪兩條胳膊,嘴裏喊聲“起”,高高地抬了起來。
“哎喲!”朱二寶淒厲地叫了起來,腦袋頂在牆上痛苦地亂晃。
“到底服不服?到底服不服?”老魯的手一會兒上抬,一會兒放鬆。“今天要是不服,非整死你不可!”
每次上抬,朱二寶的腦袋總要配合默契地“嗵”一聲撞在牆上,雖然老魯手下已經留有餘地,但痛楚仍然不小,所以滿臉痛苦的表情看上去極為逼真。
走廊上的日本兵停下腳步,“嘩啦”一聲打開玻璃窗,本想凶神惡煞般大聲叱罵一番,但湊近窗口仔細一看,臉上頓時陰轉多雲,探著腦袋饒有興致地觀賞起來。
“他的,什麼的幹活?”一名士兵瞪眼問道;他是個長相凶惡的年輕人,一眼看去很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太君,他的,抗日分子的幹活。”老魯仰麵答道。“點燈不亮,炒菜不香,不是好油。”
“唔,開飛機,大大的好,大大的好。”另一名士兵聽得似懂非懂,笑哈哈地點點頭;這廝滿臉濃重的胡須,五官深藏其間,儼然天機不可泄露之勢。
“滾一邊去!”老魯鬆開手,一腳踢翻朱二寶。
兩名槍兵看看再無下文,多少有點失望,大喝一聲“統統的睡覺”,隨手關嚴玻璃窗,順著走廊慢吞吞地離去。
“朱二寶,委屈你啦。”老魯拍拍朱二寶的肩膀。
老魯的麵色很黑,黑中又泛著些紅,一望而知以前肯定在鄉間幹過農活。單就相貌來看,令人很難猜出其精確的年齡,說三十來歲也好、說四十來歲也好,似乎都挺靠譜。
“哎喲,我的腦袋都快撞暈了。”朱二寶揉著額頭哼哼道。
“沒辦法,這是必要的犧牲嘛。”老魯摸出口袋裏的扁鐵,蹲下身繼續鑿挖鋪板。
是啊,要想逃出野川所這一魔窟,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現在最關鍵的是計劃有無破綻、工具是否有效、會不會被槍兵發現、是否中途遭受意外等等,一切的一切,到目前為止仍屬懸念!
號房內鴉雀無聲。
刃口到處,幹燥的木屑爆裂四濺,老魯呆望著這些飛迸的碎屑,回想起這幾個月來所有險惡的遭遇,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恍然如夢,往日的一幕幕情景如氣泡翻騰般再度重現在眼前。
老魯記得很清楚,自己被捕的那一天,恰好是一年一度的“立春”……
一、舉起手來
陽光有氣無力地透過光禿禿的行道樹,在路麵上灑落一層稀薄、淩亂的光斑。按節氣來說,今天恰逢“立春”,可陰冷的程度卻一點也不比嚴冬客氣,借用一句文縐縐的話來說,正好叫作春寒料峭。
老魯順著護龍街一路行去,暗忖這般蕭殺的街景,就四一年這種凶險的年份來說,馬虎點說恐怕已算平和,除了偶然飛駛而過的三輪摩托不免使人心頭一凜,提醒你現在蘇州城的真正主人,是那些似乎急著去投胎的日本軍人。
越靠近南門,街景越發荒涼。老魯攔住一名行人問路,打聽盤門裕棠橋怎麼走,行人指點說,右轉朝著瑞光塔的方向走不遠便到。老魯回過頭來,與不遠處一名中年男子對接一下眼神後繼續前行——身後的那位老兄身穿灰藍色棉袍,頭戴呢帽,腋下夾著一隻藍布包袱,看上去像是一名小心謹慎、隨時防備著被掉下來的樹葉砸開腦袋的煙紙店老板,一路上始終不遠不近地跟在老魯身後。
一路前行來到護城河邊,遠遠地便看得到大名鼎鼎的吳門橋的身影。按說這座由花崗石砌築的單孔拱橋並無任何特別之處,但四年前就在這座古橋上發生過一起震驚江南的凶案,一下子便出了名——被魯迅罵出名的原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校長楊蔭榆,因阻攔日本兵對中國婦女施暴而在橋頭慘遭槍殺——蘇州西抱太湖,北枕長江,當年伍子胥相土嚐水、象天法地建城於此,距今已有二千五百年的曆史。古城雖然曆代飽經戰亂,但基本上還保持著“河街相鄰”的水城格局,向來以物產豐饒和園林古跡而名滿天下,隻是近年飽受日寇鐵蹄蹂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譽早就名不副實,說是人間地獄恐怕更為恰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