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看我，事實而已，”司空承一聳肩，解釋道，“靈寶道憑借製作通靈道具起家，但在天災以前的時代，可沒有異變和北境產出的通靈材料，那時像他們這樣的人，都是直接拿人當煉製材料的。”
司空承的話，令夏遠一驚。
“陶澤就是那個時代走過來的靈寶道，按常理來說，他應該沒那麼在意普通人的性命，所以當時的我特別好奇，這樣一個奇葩，為何會選擇對抗天災。”
“他怎麼回答？”
“他說他個人確實不怎麼在意普通人的性命，對抗天災是因為別的理由。”
“……所以你提起這個有什麼意義嗎？”
“不過他向我轉述了他一位好友的話。”
司空承目光一肅，徐徐說道：
“普通人成為契約者後就是蛻塵境，而由蛻塵升至化靈，這個過程大概需五六年的時間。天賦稍好的，可能是兩三年，而能達到代天的怪物，或許一年就能完成。此後每提升一個境界，難度翻倍，所需要花費的時間也會成倍增加。”
“每個契約者，都想在這條成神路上更進一步，最後得到的回報是什麼？除了那些神靈的權能外，也不過延緩自身衰老的時間罷了。”
“延緩自身衰老的時間？”
這話一出，夏遠忍不住打量了司空承幾眼：“怪不得這麼多年來，你這張臉都怎麼變化過。”
“是延緩，而不是延長。”
司空承強調道：“所以契約者和普通人，在生命的長度上是均等的。正因為如此，老……陶的那位好友認為，在同樣的時間內，能夠驅使神靈能為是一種精彩，而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另一種精彩，二者並無太大的區別。無論是哪一種活法，都應得到尊重。”
“生命不因能力的高低區分貴賤，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夏遠細細咀嚼這句話：“……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他忽然想到了很多人：
穀叔……六月……還有那位治安官……
沉吟許久，夏遠開口說道：“司空承，之前我問過你，怎樣快速提升境界，那時你隨便了我敷衍了兩句，但現在我知道，你並不是真不會。”
司空承眼一跳，沒開口，算是默認了。
“現在，我已經是巡夜人了，所以現在，你能教我契約者的修煉方法嗎？”
聞言，司空承摸了摸臉：“這倒沒什麼問題，不過怎麼突然說這個？”
“之前我加入巡夜人，隻是為了找到我父母的消息。但現在，我覺得我有幾分理解這份工作的意義了。”
夏遠從坐著的石頭上直起身，遠眺湖麵：“我希望我能變得更強，下次再有穀叔那樣的悲劇發生的時候，起碼能有阻止的能力。”
“當然……若是有機會，我希望能殺了他。”
這話聽得司空承一愣。
過了許久，他才輕輕說道：“我會把我會的東西教給你，同時，我祝你成功。”
這樣正經的回答，倒讓夏遠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他說道：“我以為你會嘲笑我不自量力的。”
司空承搖搖頭，忽然生出感概：
“現在我相信，你是夏旬和路微瑾的孩子了，你簡直和你那爹媽一個樣啊……”
“自不量力？”
“理想主義者。”
司空承給出自己的評價。
“這似乎是個常常被評價為可笑的名詞。”夏遠笑了笑。
“你這是說理想主義者麼……不，我一向很尊敬這樣的人的。”
司空承搖搖頭：
“其實絕大部分的人，都有樸素的正義觀，但會迫於各種原因，很多人往往不能堅守本心。有一部分會嘲諷那些逆流而行的人，覺得他們蠢，不識時務，但說到底，隻是嫉妒而已。”
夏遠的眼睛眯了眯：“這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自然也是那老……老陶說的。”
司空承摸了摸鼻子。
夏遠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突然開口問道：“陶澤，就是那位老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