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走廊深處傳來一聲洪鍾般的高喊：“有時間為死人矯情，沒時間為活人憂心嗎？”
話音剛落，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這是一名四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穿著一身實驗室專用的白大褂，頂著一頭強者的半禿發型，深陷的黑色眼窩中，布滿紅色血絲的眼球微微突出。
——典型的科研狂人形象。
“薛老師？你怎麼在這裏？”
看清來人的麵孔後，六月眨了眨眼，為夏遠介紹道：“這位是南江市水坊的負責人，薛文彬先生，我們都叫他薛老師。薛老師，這位是……”
“我知道他叫夏遠，不用你介紹，你們巡夜人的新人，他在門口登記過。”
薛文彬不耐煩地打斷了六月的話，用那雙血紅的眼吊著夏遠，鼻息粗重地說道：“夏遠我問你，在天災發生的頭幾年，南江市的輻射症比例有多高？”
未等夏遠開口，薛文彬自己便回答了這個問題：“高達百分之十！這就意味著在那個時代，每十個人中，就有一個墮落為異變！若不是水坊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將輻射症比例控製下去，南江市早已不存在活人了！”
夏遠反問道：“可這與飼養異變有什麼關係？”
“這裏的異變，都將用於治療南江的輻射症患者，因為治療的相關藥物，需要從異變中活體提取！”
此言一出，夏遠瞳孔巨震：
“治療輻射症的藥物，竟然是這麼來的？！”
感受到夏遠眼中的震驚，薛文彬竟是有幾分得意地揚起眉毛：
“從異變身體裏提取出的血清，可以抑製輻射症患者的病症，大大延緩墮落過程，不過血清不好保存，直接從活著的異變身上提取，效率高，質量好……”
薛文彬語速越講越快，唾沫星子從嘴中噴出：
“除了血之外，異變的肉體和骨頭，也可以用於製作通靈道具，而相比於普通人，異變更能承受普通人不能接受的痛苦，它們也是很好的藥物實驗體……”
講到激動處時，他的眼中閃著光，同時眉飛色舞地揮動著雙手。
作為聽眾，夏遠眉頭緊鎖，胃裏竟是有些生理不適地反感：
按照薛文彬的話，飼養異變治療輻射症，似乎是天災後的迫不得已之舉。
但眼前這人的樣子，哪有半分無奈？甚至在享受這種消磨生命帶來的快感……
……還真是變態。
夏遠詰問道：“即便你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也不應該欺騙患者說是遺體捐贈書，難道輻射症人就沒有知情的權利嗎？”
“愚蠢！教條且愚蠢的想法！以當年的情況，讓普通人知道後，他們會同意嗎？”
“那若是事情泄露，輿論反撲，又該怎麼辦？”
“契約者和靈相關的事，水坊和蜉蝣社不會讓它暴露，”薛文彬說得斬釘截鐵，而後毫不在意地一哼，“而且，就算暴露了又如何？相信絕大多數人也不會反對！因為輻射症真的被控製了！他們都享受到了這件事帶來的好處，有這點就足夠了！”
薛文彬這一連串的說辭，聽得夏遠觸目驚心。
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真是相當的狠厲霸道……
激動陳詞後，薛文彬的目光依舊沒有從夏遠身上移開。
他似是告誡一般，重重說道：“你剛成為契約者，還在用普通人的思維想問題，這是不對的！”
“陶先生曾說過，所謂圖騰，並非是什麼神靈的饋贈，靈的本質其實是讓人類自相殘殺，北境天災是如此，登神之路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