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雙麵孟婆(2 / 2)

孟蘭很慶幸閻王信了自己的那套說辭,畢竟她也不能保證最後結局如何,總要留給自己一條退路的。

...

崔玨從孟蘭手上接過那把沾滿鮮血的刀渾身發抖,眼睜睜看著血液一點一點浸濕孟蘭的衣裳,由腹部慢慢擴散,“怎麼會這樣?”

孟蘭半眯著眼,想要說話,鮮血卻源源不斷從嘴裏流出。

隨即又一陣熟悉的刺痛從腹部傳來,那把刀又捅在了孟蘭身上,而拿到的手正是她熟悉的崔大哥。她拚了命從喉嚨裏發出聲音,“為..為什麼...”沒有想到,她身上的刀竟然是來自她最深愛的戀人。

崔玨強忍著的淚水啪嗒啪嗒落到刀柄的血上,和血融在一起。他哽咽的聲音在孟蘭耳邊響起,“對不起,在他們和你中間我隻能選擇他們。”

她死死抓著崔玨的袖口,微笑看向他,“你把我帶到酆都來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今天,對..對不對?”

他沒有回答,而是顫抖著將刀拔出,再深深地刺進去...懷裏的戀人不再喘氣,崔玨緊緊擁著孟蘭,對上她瞪大的眼眸,“你放心,就算你是人類,你也不會過奈何橋了。”孟蘭的魂魄被崔玨驅散,沒有魂魄的人怎到酆都。

...

正值人間午夜,孟蘭驚醒後一陣心悸。重重心事的她獨自漫步在庭院中。她對崔玨的情是真,但她想毀滅酆都的情也是真。如若真到了撕破臉皮的那一天,倘若崔玨選擇站在她的對立麵,那夢裏的一切變將成真..或許沒有倘若,畢竟他是那麼正直的一個人,她究竟在自欺欺人些什麼?

她來到孟婆湯麵前,從懷中掏出其中一味原料放入湯中。隻見那抹鮮紅很快就沉入湯中,消失不見。世人該如何得知,熬製孟婆湯需要剜心。

南海

“剜心?真狠!”檮杌聽聞孟婆湯的製作過程,良久說不出話來。

窮奇倒是滿不在乎,“你說,對自己都可以下狠手的人,如何信得過?”

“但我好像記得,這個方子是你傳給她的。”混沌在記憶中清晰地抓住窮奇在封印裏告訴孟蘭想要讓人忘記前塵,必須有一顆赤子之心作為引子放入其中。“隻是這麼看來,她的赤子之心早已不見,如何孟婆湯還能奏效?”

“許是用了什麼替代品...”

酆都

孟蘭剛來酆都熬製孟婆湯之時,總是會發現轉世的情人在遇到特定機緣之後便能憶起前塵。孟婆湯的效用似乎不是那麼萬能。苦惱之際,酆都禁處傳來一陣低語,教她尋得一顆赤子之心放入湯中,便萬事可成。在那惡魔的驅使下,孟蘭將刀子插向了自己。隻是,作為不傷不死的神靈,她的心會重新長出來,可是這心痛的感覺,卻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人間的生死離別、愛恨情仇,每個轉世喝過孟婆湯的人之心都與孟蘭的心緊緊聯係在一起。隻要有人心痛,她都能感受得到。

她記得,京城的將軍對漠上的歌姬一見鍾情,卻因立場不同最終了卻塵緣;

她記得,浪漫的詩人對深愛的國家盡心盡力,卻因奸臣當道最終自投汨羅;

她記得,正直的男人對相伴的兄弟深信不疑,卻因被其出賣最終折磨致死。

樁樁件件,都是人間帶給她的痛。

當她想要擺脫此般痛楚之時,那顆心早已和孟婆湯融為一體,唯有一次又一次剜心,以身體切膚之痛來緩解人間帶給她的痛。可如此肮髒的人間,為何酆都和天界都拚了命去守護...

當她發現,接近崔玨之時,她便不會被人間的醜陋幹擾,那些時刻她是輕鬆自在的。她貪戀著和崔玨相處的每一刻,甚至在對他產生依戀的時候,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愛上了這個人,還是隻是因為他能夠給她呼吸的權利。

直到後來,看見崔玨的痛苦,她的那顆心又痛了,卻是真真實實感受到是為崔玨而痛的時候,她才擁有了一顆不會被世俗所幹擾、屬於自己的心。四凶和崔玨的交易,孟蘭多多少少在私下都幫了他們一把。她很明白,她與崔玨的不同在哪裏,崔玨想要讓酆都的四位判官都解脫痛苦,創造一個更合理的秩序。而她,隻想要這被眾多神靈守護的罪惡的人間,徹底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