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孟蘭的住處,裏外卻都不見人。崔玨可以肯定的是,孟蘭在瞞著他做什麼危險的事情,而且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知道的。孟蘭貼靠著千裏江山圖的背麵,她察覺到了崔玨站在畫前麵的氣息,她不敢出去...
令崔玨頭疼的是,該怎麼悄無聲息把十八層地獄裏消失的惡鬼補上,想來閻王必定是知道與四凶合作的是他。閻王必定也沒有那麼好的耐性可以容忍酆都出現一次又一次的問題,如若讓天界知道,隻怕整個酆都都要陪葬。
不知什麼時候,崔玨已經回到了判官府,手中拿起了判官筆,麵前攤開的生死簿,映入眼簾的那個人趁著年關在馬路上開車碾死數十人,可他的壽命卻還有二十年。正要動筆劃去此人之際,一雙冰冷的手製止了按住了他接下去的動作。
“糊塗!”他看見了孟蘭臉上的慍色。
“你怎的...”
不待他先道明,孟蘭先向他“問罪”:“擅自修改生死簿你知道是什麼後果的,陰律司崔玨崔大人!”
倒是惡人先告狀了,崔玨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一把將她摟過來,“那孟大人可能告訴我十八層地獄的惡鬼都去哪了?”孟蘭在他溫柔的語氣裏麵感受到了被壓抑的怒氣。自己明明做了好多傀儡代替那些惡鬼,莫非是這個過程中讓誰發現了不成?
孟蘭從來沒有覺得黑白無常像今天這般親切過,“崔...”門被謝必安用力推開,隻見以閻王為首的黑白無常三人站在廳堂門口不知所措。二人像觸電般即刻分開,臉上盡是窘迫。
一直到閻王殿,謝必安還在津津有味地回味著剛才在他看來算是香豔的場景,就連範無救的臉色比平常更黑了也沒有發現。直到他倆被閻王關上了閻王殿的門,這才止住他那張沒譜的嘴。
閻王見孟蘭毫不客氣地在他的沙發上躺下,翹起了二郎腿,卻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索性又回到書桌前,處理起了公務。
這個老家夥,把我叫來又不說事情,非得要我自己開口。孟蘭心裏腹誹著閻王。偷瞄過去他還一臉氣定自若的樣子就來氣。
閻王瞄了一眼孟蘭遞過來的冒著熱氣的茶湯,冷冷道:“不喝,有毒。”
...
“有完沒完?”孟蘭決定惡人先告狀,畢竟遞給閻王的茶湯裏還真被她下了點料。
閻王放下筆,看不出他的喜怒,“和四凶達成了什麼協議?”
孟蘭挑了挑眉,“你派人跟蹤我?”
閻王一副夏蟲不可語冰的模樣,居然隨便猜猜就試出來了,緊接著卻是牛頭不對馬嘴地問道:“酆都,可好?”
“自然。”孟蘭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黑白無常,可好?”
“湊合。”
“崔玨,可好?”
“好極了!”
“本王?”
“不怎樣。”
...
“如此,便是爾等事事瞞著本王的原因?”
閻王是個不怒自威的人,但此番對話孟蘭卻感受到了閻王從未有過的盛怒。縱然孟蘭百般想要回避閻王提及的話題,但是此刻她無法再裝傻,“崔大人..乃吾之性命。”
“故爾要酆都城毀?”閻王拂一拂衣袖起身,背過身去,不知在思忖什麼。
“大王息怒。”孟蘭跪下給閻王行了一個大禮,這還是她來酆都後第二次給閻王行禮。
她將頭深深埋於兩手之間,從未吐露過的心聲在此時展開。
告別了閻王的孟蘭麵色凝重,即便說開了苦楚閻王能夠理解她,可是又多拉了一個人下水,接下去迎接她的仍然是一場苦戰。見到崔玨在閻王殿門外候著她,笑意不覺爬上了麵容,握緊同行人的手,一切再糟糕也不會怕。
閻王獨自坐在偌大的宮殿裏,腦子裏不斷回想著孟蘭方才說的話:
千百年來,在這見慣了死別充滿著血腥的酆都,核心團體的幾人一直都是互相扶持,早已如同家人。不苟言笑的閻王在孟蘭看來也如一個令人尊敬的兄長一樣可以倚靠。酆都任何一個人有情況,其他人都會挺身而出,這是毋庸置疑的。隻是,崔玨做的決定讓他們兩個無法再回頭,既決定改變一切,就要付出代價。
他倆又怎會讓情同家人的酆都使者因他們任性的決定而遭受牽連。
對於孟蘭來說,崔玨比她的自己性命還重要,二人早就成為一體,如若崔玨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麼不測,她也絕不獨活。可若是其他人因他們而喪命,卻是犧牲她的命也賠不起的。
此般顧慮,閻王如何不明。隻是在天界看來,酆都早就有了異心,且不論擅自放出四凶這件事,哪怕是天下太平,隻怕他的玉帝哥哥也要將酆都來個大換血。玉帝所作所為倒是讓自己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如今倒也想讓他嚐試失去親人的痛苦。無論如何,他都要保全酆都的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