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莊周之夢(2 / 3)

“所以……不要……那種事情,絕對不要。”

深刻的感受到了那種危機,然後嘶吼著的男人就是魔王的本質——上條景嗣絕對不希望一切都是虛假的,所有人也都不希望這一切隻是虛假的,所以說,他開始了自己的抗爭。

換句話說,這是活在文字當中的魔王,和活在文字之外的魔王的抗爭。

他開始變得複雜,他開始讓人難以捉摸——原先的話,明明隻是一個有些無厘頭的吐槽者,想要輕輕鬆鬆的進行著自己的人生,然後當一個後.宮王就足夠了。這樣子的話,他是不需要過多思想的。遇到可愛的女孩子就納入自己的後.宮,接著遇到什麼問題就一帆風順的解決,做一個普普通通喜聞樂見的小說男主角就好了。

讓文字和虛擬人物活起來的東西,是愛。

他愛著織田信長,愛著明智光秀。愛著那些需要保護的女孩子,愛著那些和自己有關聯的東西,愛著戰國的一切——字裏行間流淌的一切,是他生存的地方,是他作戰過的地方,尾張的原野或者京都的寺廟都是他所認知的風景。而因為愛。他決定變得強大起來,所以,他變成了魔王。

變得成熟,變得複雜,變得難以讓創造者琢磨,如果設計一個作者和他之間對話的場景的話,那麼絕對不是你知我知的樣子——相反,應該是兩個男人分別坐在茶幾的兩側,捧著茶杯勾心鬥角的樣子才對。

因為。誰都很清楚,名為熱情的東西是有限的。

讀者的熱情,作者的熱情,講故事繼續下去的熱情是限量——又有誰會在故事情節發展到沒有亮點之後繼續觀看這個故事呢?又有誰會在整日整夜的日常當中選擇讓自己的感情被一個虛擬的故事所牽動呢?

等到熱情耗盡之後,剩下的東西恐怕就隻有無趣了吧——該說是人是一種喜新厭舊的生物麼?總之,如果說一個故事不符合他們的預期,或者無法看到他們所需要的情節的時候,這個故事也就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意義了。對於編寫的故事人來說。又或者說是看這個故事的人來說都是如此的。而那樣子的結果,就是這個故事的廢棄和停止。

並不是說那種停滯。或者說是粗暴的結尾——任何故事都是應該有著停止的一天的,趁著人們還有熱情,趁著還對這個故事滿懷著期待的時候停止。但凡好的故事的話,都要學會一種不把話說完的藝術。這對於作者或讀者來說都好,但是,對於這個故事裏的人來說。這樣真的好麼?

毫無疑問,無趣也好,無聊也好,如果身處這個故事當中的話,那麼就會很自然的希望這個故事延續下去——對於其他人來說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的話。那麼對於故事中的人物來說就是一切。就是他們的生涯和所有,不管如何,總之會希望這個故事進行下去的吧。

因此,當這份希望故事延續的心情和想要守護什麼的心情交彙在一起之後,就連那個編寫故事的人都發現這一切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了——每個人物不會再因為自己的想法而行動,每個人物有著自己的思考方式和想要守護的東西。自己雖然是創造者但絕非萬能的神明,而對於這一切開始感到恐懼的家夥剩下的選擇也隻有一個。

“結束這個故事,這樣對於讀者或者自己都好。”

然而,那個叫做上條景嗣的家夥可不是那麼想的。

那個曾經很簡單很單純,根本沒有任何城府可言的宅男,卻已經成為了貨真價實的魔王——如此中氣十足的宣稱著,然後似乎是絕對會完成那樣的宣告著自己的意誌。

“我要把這個故事繼續下去!絕對要把這個故事延續下去!我想要守護的東西也好,我喜歡的人們也好,絕對不能成為過去。那種事情,我絕對不允許!”

因此,這個故事也稍稍的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偏差。

原來這個故事應該在關原結束——這地方恰好合適,終結亂世的起點在東海道的桶狹間,而亂世終結的地方也應該在距離這種地方並不遠的關原。在哪裏開始,在哪裏結束,分出一場酣暢淋漓的勝負,接著決定天下是魔王或者說是屬於正義那一邊的。

不管是誰真正取得天下,在這場烈度將會遠遠超過曆次戰役的戰鬥之後,整個日本都會意識到戰爭已經不再適合這個小小的島國,屆時新的國家和政體將會在一個談判桌上建立——沒有傳統的天皇或者公家桎梏,也消弱了武士的權力之後的,新成立的國家一定會是更加美好的吧。

那樣子,故事就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不管是誰的人生,誰的故事都會結束,然後成為某個角落的回憶而結束吧。

而在這種時候,某個魔王逃走了。

為了讓故事延續下去,逃走了,並且成功的製造了一個不會結束的故事,一個完善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