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需要一個確實的載體,就好像是聖杯,就好像是潘多拉的盒子,過去幾百年間,在這個國家內承載惡意的總是那隻大天狗——任何禍患。饑餓,災難,都全部歸罪於這家夥,都是因為這個家夥的禍亂挑撥所以才會導致不幸的,然而隨著時間的過去,人們所尋求的已經不隻是這種徒有姓名的惡人了。
畢竟說到底,崇德天皇也隻是一個政治的失敗品,玉藻前也隻是普通的女人,而至於酒吞童子……說實話。大概也就是隻是類似於山賊的東西吧,即使是因為人民的信仰而讓他們成為了確確實實的怪異,也沒有辦法更改他們的本質都是一群普通人的這一點。
所以說……始終還是需要一個有名有姓,確確實實的惡人才能夠承擔這種責任吧,就目前來說,沒有誰會比某個叫做上條景嗣的魔王更加合適了。
“我說,真的做好了準備麼?其實本質上來說的話,我覺得你這家夥還算不壞。要是死掉了的話,那麼就真的不會再有任何重新活下去的任何機會了。和那些家夥們不同,體製外的東西死掉了就真的完蛋了。”
“恩,沒有問題,隻要安心的話,那麼就足夠了。”
若是普通人死掉了的話,那麼不管如何都還是有著自己的歸宿可言——雖然並不算是一個宗教信奉者。但是卻相信不管如何身為人的話,總是會有著自己的歸宿,yin間?幽靈?或者說是成佛?那種事情怎麼樣都好,已經死去了的人,總應該會有在某處的好好的看著這個世界吧。但是唯獨對於怪異來說。是沒有那種特權的。
怪異本身既然稱之為怪異,那麼就和常理不同,所以說,按照得到什麼就不得不失去什麼的原則,他們在獲得了異於常人的壽命以及難以被消滅的生命的同時,也不會有那種生靈所有的特權,一旦死去了之後,他們就會徹底的消失接著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畢竟,說起來按照yin陽師們的觀點來看,怪異本身就不能算是活著的東西,自從他們不是人類開始,那些怪異就已經死掉了吧。
身為人的生涯結束之後,ri常也會隨之崩潰,不再有普通人所擁有的家人還是別的什麼,最後也都會消失——並不是說家人不在意的話就沒有事情了的,而是當時光流逝之後,自己將會被逼著看到自己的後裔,家屬,還有至親慢慢的死去,而自己卻還是當年樣子的那種心疼也會逐漸的開始習慣……
而到了最後的話,不管是誰死去都不會有所感覺了,因為對於死亡開始淡漠了之後,就連自己的死也是一種奢望了吧。
“那麼,改ri不如撞ri,就今天下手吧,其實我想,能夠和你共事這一段時間還是很開心的。不過,自己的話還是多做好一些覺悟,我的痛苦還有迷茫將會止於此處,但是你的才剛剛開始,這樣子的話也沒有問題麼?”
“恩……沒有問題,既然說是能夠讓大家都笑著的話,那麼這一定會是正確的,所以,抱歉了呢。”
或許……真的如某個怪異本人所說的那樣,那種事情真的會是一種慢xing自殺,讓自己靈魂發瘋的行為吧。
等到有一天,光秀,信長都慢慢的老去,就連孩子們都不複存在的時候,自己還活著的話,應該會感到的是相當可怕的寂寞——孤獨,是會致人死地的病症,而那之後自己又會承受多久的孤獨呢?一百年?兩百年?
說到底,自己以後就會變成真正的罪惡化身,然後當什麼不吉利的事情發生的時候被拉出來口誅筆伐吧——自己的確是喜歡著那種歡樂的祭典,但是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被當成那種祭典當中被退治的魔物來處理呢?因為自己的離開和死亡,來博得其他人的歡笑,遠遠的看著幸福的人群還有美麗的花火,自己在yin暗的角落裏充當孤獨的觀測者直到盡頭呢?
但是現在的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猶豫了的吧——自己所麵對的是命運本身,而作為命運體製內的人類來說,去反抗命運的話,就像是樹葉想要反抗自己所身處的大樹那樣,唯獨隻有跳出了這個構架的話。那麼也才會有拚死一搏的權利吧。
拔出了長劍,然後看了看那魚骨一樣的劍脊——從一開始拿到這把劍的時候,自己就會覺得很順手,不過現在想想的話,也是當然的吧,不是因為什麼武技的問題。而是本來天叢雲劍就應該是八岐大蛇身上的東西而已。所以說……已經是時候了。
摘下了那張狐狸的麵具,露出了那張並不算的上是醜陋的臉,至少對於景嗣本人來說,他是沒有資格去嘲笑著一點的——天狗本身的話,多的隻是鼻子這個部件,但是如果說是傳說當中的八岐大蛇會是如何的摸樣這一點,至少不會太帥就是了吧。
“噗嗤”
作為ri本神話概念當中核心的武器,也是少有的能有名有姓的器具,即使本身再怎麼的普通也會被人的信仰授以非凡的概念。而此劍刺入的時候,更多的並不是作為兵刃,而是作為傳輸的紐帶而存在著的——從劍當中所傳來的,是確確實實的絕望和惡意。
“入我門者,當舍棄一切希望……”
這就是怪異本身的來源吧,雖然說並不是每一個怪異都是麵目猙獰讓人憎恨的,但是怪異不受人歡迎的確是應該的——怪異本身的價值,就是絕望的價值。每每承受負麵感情越多的怪異,那麼最後能夠得到的力量也就越為強大。而目前他所承受的,即是無窮的絕望。
“為什麼要背叛我……”
“為什麼要離開我們?”
“為什麼沒有選擇我們麼……”
那是一張一張哭嚎著的臉,一隻一隻抓著自己衣擺,然後想要控訴的手——他很清楚這些死者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是他也不能回頭去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