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01 循環的盡頭(3 / 3)

景嗣對於濃姬的評價,一向都是這家夥是一個表麵功夫很好的人——這一點的確是這樣,就像是套娃一樣,一層又一次的給自己套上各種各樣的鎧甲,比如說在外的那種大和撫子一樣的蝮蛇之女的樣子以及其下的善於利用毒舌還有暴言讓人退避三舍的樣子。可是如果最裏層的話,也是一個相當善良的人吧。而在如此的月色下做出了這樣的姿態,不管什麼時候見到都會覺得驚豔。

“對不起……最終,什麼也沒有做到。”

“不,不對,公方殿下已經做到了很多了哦,能夠和我創造一個漫長夏天的回憶這一點,不就是隻有公方殿下你才能做到的事情麼?”

即使是盡力的想要傳遞一種安心感,但是對於現在的景嗣來說,濃姬越是溫柔的話,自己也就越是會覺得自責——總之太過於苛責自己這一點,或許也是濃姬喜歡上他的一個原因。

“所以,在告別之前,請容我再為公方殿下好好彈奏一首曲子好了,畢竟上次的時候,你可沒有好好的認真地聽哦,這次的話就請記住這首曲子,還有……一定要記住奏者,一直,一直都要記住才可以哦。”

“嗯,會好好記住的,一定會……好好記住的。”

“那麼,就獻醜了。”

從來,濃姬都是很討厭三味線這種東西的,而原因的話,則是因為這種樂器本身在傳來日本的時候是用蛇皮的作為琴麵的,同理的還有二胡,所以她更加喜歡的,是琵琶。

音符當中凝結的是生命對於即將逝去的悲傷,在自我哀憐的曲調中,首先就由並不是太快的普通撥動琴弦作為開場——通篇的話,也不會有什麼狂亂的快速亂撥,而是靜靜的,慢慢的用音符傳達心意。

似乎是想要不帶任何哀傷的彈奏,但是此情此景,是完全做不到的吧?即使是以一種標準的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姿態,那種虛假的微笑之下是多麼難過的心情完全是可以猜測的。而當這一切破碎之後,就會像一個美好玲瓏的玻璃高腳杯那樣摔落在地,變成許多碎片,長久的在人們的心中留下不斷流血的傷口——這種傷口是不會自愈的,或者說,是不會有人想要自愈的,因為當傷口結疤,甚至是徹底痊愈的時候,對於留下那道傷口之人的回憶也會就此消逝,而那種事情,是不會願意做到的。

“為什麼要如此哀傷呢?真是的,最後多少也是擺出一個漂亮的表情來作為分開的最後回憶啊,真是不懂事的家夥。”

“嗯,說的是呢,濃姬彈得很棒哦。”

笑著哭,接著睜大了眼睛,像是想要一切深深的印入自己的腦海一樣,景嗣也已經清楚輪回終於將結束了,以一種自己並不想要的方式,徹底終結,不會有那種噩夢,也不會有醒來之後濃姬例行的問候,更加不會有每次這種時候互相之間下次再見的約定了。

誠心的祈禱著,就連曾經無比想要擺脫的循環這種時候哪怕也是再繼續一次也好啊,哪怕在能夠和濃姬渡過一次共同的五天都好,但是,最終奇跡並沒有發生,什麼都沒有做到,那些心願也好,祈求也好,最終也都是奢望而已。

於淒美月色下,撫著琴的女子突然的倒下,一切歸於寂靜之後,景嗣卻已經再也沒有辦法找到那個破損的護身符究竟在哪裏了,畢竟那本來就是不應屬於人間之物,在這種事情消失也是理所當的吧。

在最後一次循環過後,不斷重複的命運於此崩塌,懷表的指針明明距離八月十三日零點隻有片刻的時候,始終還是沒有能夠逾越這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