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宗的話……就算是這些人裏,其實也是有無辜者的啊,比如家眷還有……”
“那麼被他們殺死的普通百姓裏就是有罪者麼?”平穩到讓人感覺不到有任何火氣的反問,造成的結果卻是相當的有威嚴。船艦已經拉起了錨,開始向那片海域集結,而水手們也拿著鐵炮準備待命。
“如果他們是禽獸不如的家夥們,那麼就不要和他們做一樣的事情……”
“那麼就放著他們不管?有的事情總要有人做的。你們不願意,那麼就我來咯。”
其實任何個案都不能僅僅隻是當做巧合而處理,一切的個人行為模式下,身後都有著群體意識的影子。而所謂的英雄或者惡棍,都是做了別人所不願意做的事情——必然有人也是希望那麼做的,隻不過受限於種種而沒有去實現而已。景嗣的話,就是那種會挺身而出的家夥。
在之前答應放出石山一向宗的時候,將領們擔心的是會不會讓這群和尚們逃開並且留下禍患,而當真正景嗣打算斬草除根的時候,他們又開始談起了仁慈或者別的什麼。總之,這種東西大多數人都會有的,所以景嗣也不會怪他們就是了。
“濃姬,現在的話,你覺得如何?”
“嘛,要是用語言回答的話,我想你也不會理解的,所以還是用行為來表示就好。”
還是那身白色的具足,在眾多人中也是相當醒目的,而麵對著船旁幾乎可以稱之為“血海”的大阪灣,還有那些伸出了手指向天空希望獲救的漂浮者,濃姬也隻是掏出了手銃默默的對準其中的某一個扣下了扳機而已。
“重要的並非是我理解不理解你,而是和不和你站在同一陣線,雖然可能我現在還是沒有辦法能夠徹底的了解你這個男人,但是至少……這種事情的話我會和你一起做。”
簡單利落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之後,景嗣也多少有一點落寞的笑了笑,然後不再看海麵退回了艙室當中。有的時候,他也會感到自我懷疑——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雖然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不動手的話,那麼這些血腥就會有某個少女主公來承擔,這是絕對不行的。但是就算是自己承擔了這些東西的話,那麼還是會帶給重要的人壓力的。就比如說現在的濃姬,為了理解他,就必須不得不接受這種血腥的一麵。
畢竟,大家都得救的故事,哪裏都不存在吧?
……
而大阪灣,也因此被人們所記住了,不管是海島上的住民或者說界港的人們,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裏都能夠看見紅色的海水還有人類的殘肢——對於魚類來說,的確是盛宴。尤其是酒肉不忌的一向宗和尚們平時一直以來都以魚作為食物,到了最終卻還是被魚吃掉了,的確是很有佛理的因果報應。
但是報應什麼的,一向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至少作為一個不信這東西的人,景嗣依舊是過的好好的,在成功的以近乎為沒有的代價獲得了一個完整的石山本願寺之後,整個一向宗勢力基本上是已經告潰了。沒有人相信,作為一向宗精神支柱的法主能夠在那樣子的屠殺當中幸存,除去了加賀的一向宗還在成建製的繼續抵抗外,雜賀的鈴木家已經十分畏懼的希望能夠投降。至少從精神上毀滅一向宗這一點,景嗣的確是做到了。
而曾經供奉著佛陀的最高法主室,現在已經成為了景嗣所在的地方。而那些佛像們的下場基本上可以簡單的歸類為“沒價值”和“有價值”的。沒價值的話,直接打碎是必然的,而有價值的話,就要分為其他寺廟供奉或者不供奉的兩類了,要是僅僅隻有一向宗信奉的佛像,那麼其上的貴金屬就會被回爐重煉,而要是其他法華宗和天台宗也認可的佛像,則會被送往其他寺廟繼續接受供奉。從中受益最大的,應該算是漢傳佛教的禪宗臨濟宗了,因為其教義相對溫和山門也比較守規矩的關係,大多數的所得都送向了他們在安土的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