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強又過了幾個坑,顛得墩子慘叫不已。滿眼的野花,高可及腰,看不到邊。一個穿著深綠色連衣裙的背影,頭戴花冠,手捧花瓣,緩緩轉過身,燦爛地笑著,是吳桐的臉,但又不是吳桐,因為吳桐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裙子,正納悶,她又轉身跑開。郝強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往前追,嘟噥著“吳桐,……是你嗎?等等我啊”,突然,姑娘不見了,郝強連忙四下撥開花草尋找,看到她躺在花叢裏,四周被花瓣包圍,似乎是睡著了。郝強緊張地走上前去,本能地望向姑娘的脖頸,陽光下反射著晶瑩的白光,郝強吞了一口口水,緩緩伸手去試鼻息,
突然,“啊---!”
郝強坐了起來,一頭汗。喘著粗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把手伸到被子裏摸了一通,然後舒了一口氣,心道:“好險。”
隻聽院子裏老娘在跟誰說話,細聽知道是墩子來了。
“裏屋呢,還沒起呢,你這麼早啊,今天不是星期天嗎?”
“哦,嬸子,我習慣了,睡不著。”
“嗯,好孩子,比我們家強子強太多了”
郝強在心裏“呸”了一聲,“媽的,這小子就是跟長輩嘴甜。”
說話間,墩子已經進來了,“咦?你起啦?”
“嗯,還不是被你吵醒的,**屬家雀的嗎?這大周末的。”
墩子也不應他,直接到床邊坐下,翻他床頭的幾本破書。
郝強一邊穿衣服,一邊問他“你的傷好啦?”
墩子頭也不抬,“嗯。青了,還有點疼……咦,這幾頁怎麼粘住啦?”
郝強一把搶過來壓在褥子下麵,“小朋友別亂翻”。
倆人結伴出門,騎著自行車瞎逛,鄉下地方,無非是田野風光。把車停在黑水潭邊,有一條九裏溪從西邊流入黑水潭,又從東南角流出去,九裏溪大約隻有幾米寬,在比較窄的地方,架著一根電線杆子,當做是獨木橋,隻能一個人小心地走過去,像是走鋼絲。
走過電線杆子橋,倆人坐在潭子東南角流出的九裏溪旁邊一個小土坡上,土坡頂上有一個簡陋的水泥板搭的小亭子,也算不上亭子,隻是四個方的水泥柱子,頂著兩塊預製板,頂上立著幾根長長的鋼筋,歪七扭八地,亭子隻有兩米見方,中間一個桌子大小的混凝土疙瘩,也不知道是幹嘛用的,倆人就坐在疙瘩上瞎聊。
“墩子,你有沒有做過什麼怪夢啊?”
“什麼怪夢?”
“比如……夢見認識的姑娘…..”
“姑娘?沒有。”
“你七幾年的來著?”
“73年,屬牛,咋了?”
“哦,沒事。”
“嘿嘿嘿……”
郝強沉吟了一會兒,繼續說,“哎,你說,夢見吳桐是不是很奇怪?”
“吳桐?她怎麼奇怪了?”
“額,我夢見她穿著連衣裙,你知道吧,她好像從來沒穿過裙子哎。”
墩子擰著眉頭想了想,“好像是沒有。”
“並且,我夢見這個,跟吳桐不太一樣,高多了,是高很多,大概,有安二媳婦那麼高,不對,還要高。”
“比我表嫂還高?”
“嗯”
“還有,她是披著頭發的,沒有紮辮子,吳桐每天都紮兩個辮子的對吧?”
墩子轉過頭望著溪水,過了一會兒說,“嘿嘿,你就是喜歡她嘛,追她嘛”。
郝強不接話茬,發了會兒呆,繼續說:“然後,然後她她媽的臉突然變了,把老子嚇醒了。”
墩子這才扭過頭來看著他,“變成啥樣了?”
“藍的,藍窪窪的……不對,是發綠那種藍,臉上還有花紋,就像唱戲的。”
“我靠,**真會做夢,看閑書看多了吧。……咦,你說,她會不會是狐狸精變的?”
“去你媽的,她要是狐狸精變的,你就是驢變的。”
“嘿嘿嘿,不可能,我奶奶說,我上輩子是頭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