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什麼……”我低了低頭,作欲言雙止狀。
“高錚說這幾天找不著你……你怎麼了陌陌?”
他叫得還這麼親,我有了點把握,“高鋒,我想……和他分手……”
他不問原因,用眼睛探究。
我悄悄深吸口氣,迫使自己進入狀態,抬眼,可找不著感覺——我早已對他免疫,現下要流露出真情著實不易;於是改自我暗示,他是高錚他是高錚,不行,也不管用,他們是堂兄弟,相貌卻迥異得很,誰臉上都看不出另一個的影子;最後幹脆低頭,佯作閉月羞花。
半晌,他試圖確認,“……因為我?”
我頭繼續低著。他以為我是默認了,隻有我知道那是心虛。深呼吸,這次是他,顯然意外極了。他揉了揉睛明穴,“陌陌,當初……”
我搶過來,“當初我是怕傷害你朋友……”撒謊不眨眼。
“那時候都已經跟她分了,談什麼傷不傷害的還?”
我急中生智,“我媽不讓我當小三兒。”
“三兒?”
“國內流行語,就是……對‘第三者’的蔑稱。”
“哦,”他點點頭,突然停住,一個定睛,“那她現在就讓了?”
“………”
他嗆住我了,還一嗆再嗆,“陌陌,你不會以為……這麼多年了我還想著你,想你想到到現在還打光棍兒呢吧??”
“………”我被打擊了。
的確,我千想萬想,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把。誰說男人看你的眼神不正就代表他沒女人?當初有,現在也會有。我是想利用他來著,但我沒把對另一個女孩的傷害計算在內,保不齊他又像上次那樣,不聲不響就跟那邊分手了。盡管我根本不需要他去分手,我隻是利用一下我們齷齪的過去。
看來計劃要夭折,我垂頭喪氣。正要放棄,卻見他鞋子踏進了我窄小視線內,身體越移越近,我被擁住了。
他語氣大變,疼愛有加,“其實我後來找過你。你這小騙子,根本不是內學校的。”
怎麼不是?但真相現已沒有大白的必要,他應該繼續在那鼓裏邊待著。我撒嬌似的粘上他,話沒出口,自己先抖,“早知道你對我那麼上心,就不騙你了。”
他擁得緊了點,“陌陌,你不知道,我變了。”
我怎麼不知道,不就是變得跟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樣,隻想著怎麼把資產和利益擴大再擴大麼。
看看表,高錚快來了,我得抓緊時間讓他表態,遂絞盡腦汁,“人都會變,這麼多年,我也變了。你……”我一咬牙,豁出去了,抬頭問他,“你到底還喜不喜歡我?”
“你沒變。那天我一眼就認出你,你一點都沒變,還那麼……”
“那麼什麼?”我仰著臉看他。
高鋒直接用吻回答,時間卡得如此精準,正合我意——它落下來之前,他身後有人應約而至。
這是我用盡了全力去演的一場戲,可還是動作僵硬,若不是高鋒擋住我,高錚定能瞧出破綻。我假裝驚異他的提早到來,把高鋒推開,作案當場被捉住似的瞅著高錚。他俊朗的臉孔,此刻令人不寒而栗。
“哥!”他叫他,簡單有力一個字,卻飽含了好幾層意思:
哥你這是在幹什麼?!
這是你弟的女朋友!
你放開她。
高鋒聽到叫聲僵住,他不回頭,意識到什麼似的看著我,看得我心慌。這把戲確實不夠高明,可我不能露餡,不能前功盡棄,我抑住兢戰,小聲地、無恥地演下去,“是我叫他來的,沒想到他來早了……我就是想跟他當麵兒說清楚來著,我心裏……你……哎反正我沒法兒跟他再……就算不跟你在一起,我也不能跟他繼續了……你明不明白?”
我演得真像。高鋒很理解地點點頭,很有擔當地,“我跟他說。”
這樣最好不過,我根本沒辦法跟那個人麵對麵,一定出婁子。
高鋒跟他攤牌,高錚卻一直盯著我看,牢牢地盯著,眼裏充斥著怒燒的寒意。我不敢跟他對視,假裝看高鋒,出演目光時刻追隨、舍不得移離的假象。我演得真好。
像是勸說完畢,高鋒拍了拍他。他不理會,洶洶兩步湧到我麵前,“我隻問你一句話,”果然不輕易放過我,“你既然還想著他,”鋼琴般的聲色,低音部的愴然,一字一狠敲,“上次,內晚上,為什麼還跟我內樣兒?”
“留個紀念唄。”嘴上痞聲痞氣,心裏卻是誠心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