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之所以注意到韓非,是因為任用了法家人物李斯,因而對法家興趣濃厚。而李斯從肉體上消滅了韓非,則避免了韓非可能對嬴政施加的“非法家”影響,使嬴政能在純法家的路上一直跑到黑。
有了韓非這位過客,秦帝國就已是呼之欲出了。
統一戰爭在兩條戰線上同時開始
在戰國末期的亂局中,上天對秦國還是特別眷顧的,秦國的數代君主,很少有碌碌無為的,他們一個接一個持續著強秦的夢想。到了嬴政這一代總其大成。嬴政的身世與即位之初的境遇,確實令人捏了一把汗,但他在親政之後的一連串行動,幹脆利落,顯出了過人的膽識。
秦之黑色大纛即將漫卷中原。
秦之赳赳武士即將如洪水潰堤而出。
為這一天,老秦人已準備了很久。
當嬴政發動統一戰爭的令旗揮動時,老秦人麵對的仍是“三晉”。韓、趙、魏三國,雖然遠不是當年的銅牆鐵壁了,但其中的趙國餘威猶在。秦對趙的征伐,打得仍很艱苦。
此時趙國的名將廉頗已老,因被趙王冷落而負氣投了魏國。但趙國另外還有一顆將星,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牧。
李牧堪稱是秦軍的克星,秦軍再凶猛,在李牧麵前也難進一步。
嬴政十四年,秦將桓齮從上黨出發,一路斬關奪隘,深入趙之後方,對邯鄲形成了大包圍態勢。趙國急調在北方防禦匈奴的李牧回援,與秦軍在肥(今河北槁城)激戰了一場,結果趙軍大勝,秦軍慘敗。桓齮無法交代,畏罪逃往燕國去了。
次年,秦軍再次與李牧較量。秦軍一路攻太原,一路襲鄴城,準備對邯鄲南北夾擊。開始也是頗為得手,但秦軍在狼孟(在今太原市郊)稍事整頓時,正在附近以逸待勞的趙軍突然殺出,大敗秦軍,把秦軍一直向西趕,最後逐出了韓、魏邊境。
就在趙與秦苦鬥之時,韓、魏兩國卻再無勇氣與秦抗爭。嬴政十五年,魏王為苟延殘喘,主動向秦獻出雍州的一塊地。這地皮原屬驪戎,秦國笑納後,在此設置了麗邑。後來嬴政把這裏選為自己的陵地,征發70萬人大建墳墓。
同年,韓國南陽的代理郡守騰,向秦國投誠,獻出了南陽。秦王就任命這個變節者做內史,率秦軍攻韓。有了這樣的人做主帥,攻韓極為順利,不到一年即拿下韓都新鄭。韓王安無路可逃,做了俘虜,韓國成了六國中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
當新鄭城破時,有一個豪門少年心中不服,化裝成地痞溜出城門,此事當時無人注意。這少年後來散盡家財,找尋刺客,想刺殺秦王複仇。他就是韓國的五世相門之後——張良。
韓國之亡,並不在人們預料之外,因為在戰國七雄中,韓國實在算不得什麼“雄”,它地盤最小,人口最少,立國170年來又從未進行過徹底改革。
舊製度超越時代持續運行,從政治上雖然沒有什麼問題,但它的經濟、軍事、文化的發展都要受到限製,在激烈的競爭中勢必落後於周邊各國。不改革的惡果,最後就是因弱而亡。
韓國的地理位置也很討厭,處在所謂“四戰之地”,無險可守,也沒有縱深的大後方。韓王失去南陽之地後,韓國領土實際上隻剩下洛陽周邊一圈了。它不第一個倒掉,才是沒有天理。
韓國的滅亡似乎沒給老秦人帶來什麼欣喜,六國中最強的趙國才是秦人心頭的一根刺。就在滅韓這一年,趙國發生了地震和饑荒。這也算是天助大秦吧,秦王嬴政重振精神,又一次開始滅趙行動。這一次,秦軍還是分兩路,一路由王翦統領,攻克趙國北方的門戶井隆(今河北石家莊西);另一路由楊端和統領,從南邊直撲趙國首都邯鄲。
趙國不敢怠慢,分別派李牧和司馬尚兩路迎敵。
隻要李牧出馬,秦軍就難占到便宜,雙方居然僵持了整整一年。
就一次戰略行動來說,秦軍完全失去先機。如何應對才好呢?鹹陽大本營作出了重大的戰略調整。
在公開戰線滅趙太吃力,就要啟動隱蔽戰線的力量,秦王果斷派出特工人員頡辱,攜重金去見趙王的寵臣郭開。
說起這位郭開,也是趙國的重量級人物了,但人品太糟糕。他此前曾向趙王進讒言,解除了廉頗的軍職,派樂乘替代。
廉頗有大功於趙,竟受到如此折辱,不禁大怒,就擅自發兵攻擊來收軍權的樂乘,樂乘嚇得逃之夭夭。
廉頗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最後去了魏國,在大梁一家公館裏住下,當起了“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