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道,“不知道”。
簡單的很,在外她一向是個溫柔少話的人。
欣貴人見安陵容不大理她,心裏不大痛快,礙著位分,也不好表現太過,壓下情緒繼續問一句,“皇上走時,就沒對妹妹說什麼嗎?昨夜華妃是從妹妹處請走的皇上”。
“沒有”,安陵容搖搖頭,“皇上聽說華妃娘娘不適,連茶都未喝完,就急急地來了翊坤宮”。
“聽說,皇上已經下了廢後詔書,妹妹可知道?”,欣貴人繼續問道。
她不問出點東西,是不罷休啊。
安陵容臉上浮起疑惑加震驚的表情,望望其他人,最後停在欣貴人處,“皇上什麼時候下的詔書?我怎麼沒聽說”。
“聽說昨晚就已經擬好了”,說完看看眉莊,“跟廢後詔書一起擬的還有立後詔書,惠嬪娘娘可知立的誰?”
還未等眉莊回她,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呀,明明是她問的安陵容,現在怎麼是她說出來的?
曹嬪接過欣貴人的話,“還能有誰,這宮裏可堪此重任的,除了惠妃娘娘就是華妃娘娘,左不過是她們倆,不然從宮外選?皇上必不願意如此大費周章的”。
眉莊昨晚已經知道,皇上立的華妃,不然她也不會這麼一大早跑過來,她或許暗暗希望華妃挺不過去。
又覺得華妃縱然盛氣淩人,到底不曾對她真正下手,這樣咒她不是寬厚人該有的。
她們大抵也聽到了風聲,才這麼早匆匆來給華妃請安,生怕落了人後。
“太後怎麼點頭了?”,欣貴人轉了話題,“儀嬪娘娘,昨日皇上歇在你那裏,他沒跟妹妹提起?一個字也沒說?”。
她總覺得安陵容知道些什麼,不像她表現的那麼清如泉水。
這宮裏就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這才進宮多級,就升到嬪位,還能得皇上如此寵愛,必定有不凡的地方。
隻是這安陵容說話,一向是滴水不漏,讓她無從探得罷了。
安陵容做狀細細想了想,輕輕搖頭,“沒有啊”。
曹嬪哧地笑出聲來,看著欣貴人笑道,“姐姐今日是打算抓住儀嬪不放麼?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快要把儀嬪給問蒙了”。
欣貴人轉念一想,也對,這樣的大事,皇上大概也不會先告訴了別人,便一笑回了曹琴默和安陵容。
“哎,儀嬪娘娘真是惜字如金啊”,富察貴人臉上掛著笑容望著安陵容,又扭過頭去看著欣貴人,抿嘴冷笑道,“人家現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難怪不願意搭理咱們,也是,隻要有皇上的寵愛,旁人,不理會也……”。
“好了”,眉莊打斷富察貴人的話,“儀嬪一向如此,不愛說話,你們是第一天才認識她的麼”。
眉莊曆來以理服人,說話從不著急,她此刻的心情,十分低落,夾雜著急躁,這句話也能算是很重的了。
眉莊現在掌管六宮事,位分最尊,無人敢駁的。
沒人敢再繼續談論,都端起茶杯,喝起茶來,大殿裏一時靜了下來。
安陵容轉頭不經意間看見甄嬛坐在一角,看起來淡淡的,似乎無意參與大家的討論。
她一直沒有說話,臉上依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看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偶爾端起茶杯喝一口茶。
不知為何,安陵容總是有意無意的關注甄嬛,要說是因為姐妹情,她是不信的,可現在明明甄嬛的位分是不值得她如此關注的。
或許,在內心深處,她依舊把甄嬛當姐妹,隻是她自己未曾發覺?
皇上和太後鬧得不可開交,卻突然下旨廢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立了新後。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這一切與甄嬛有關。
這種感覺一冒出,立刻被她壓下,甄嬛絕不會勸皇上立華妃。
思緒正隨意遊走著,安陵容抬眼見頌芝恭敬走過來,行了宮禮,“各位娘娘小主,華妃娘娘說身子不適,有勞你們過來請安,娘娘說眼下沒有精神見大家,先散了,改日再來”。
“既然華妃娘娘要歇息,那咱們先回”,眉莊望著大家說道,轉頭吩咐頌芝,“那你好好伺候娘娘,我們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說完率先起身往外走去,其他人跟在後麵,一起出了翊坤宮。
安陵容、甄嬛和眉莊一起並排走著,三人無話。
天藍的像洗過一般,遠遠飄著幾朵白雲,軟鼓鼓的,襯得天更高更藍了。
風輕輕吹過,草木發出簌簌的聲音,一切跟昨天一樣,好像又不一樣。
三人的臉上平靜的像無一絲風的湖麵,看不出有任何漣漪,心底下各有各的心思。
眉莊此刻失落,無盡的失落。
甄嬛見皇上著急,一時沒忍住,給皇上出了個主意,好給太後個台階,兩方安好。
此刻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又一遍,仔細回憶著有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