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某個跑路的家夥忽然打了個噴嚏,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昨兒晚上,咱沒有吹風啊,咋就著涼了呢?
二 魔鬼城裏的流浪漢
“嘿,兄弟,你說的地方到了,你要在這兒下嗎?”司機的問話讓一個胡子拉碴的男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扭頭看了眼窗外。夕陽的紅色光芒已經染到了雅丹土堆上邊,使得那些雅丹平添了幾分靚麗。
“哦,好,謝謝老哥!我就在這兒下了!”這個表麵看上去有些像個流浪漢的男子,很快從大貨車的駕駛室中跳到了地麵。
“回見了兄弟!在這兒可不能過夜,要不晚上得遭老罪了!等天快黑了,趕緊再擋一輛車。克拉瑪依城裏頭可暖和多了!”年齡偏大的老貨車司機有些嘮叨,卻是真切的關心。流浪漢一般的男子雖不打算聽從他的意思,心裏到底還是溫暖的:“知道了,謝啦!老哥!”
大貨車很快遠去,揚起的黃沙使得男子身上的土黃色牛仔衣更黃了些。
流浪漢一點兒也不介意,連身上的土都沒有去拍一下,扭過頭,眯著眼看了一下遠處那群在荒原上凸起的、像城堡或者蘑菇雲一樣的異形高台,頭一仰,便以一種懶散卻不慢的速度朝那邊走去。
他下車的地方,與傳統的烏爾禾魔鬼城景區相距很遠——司機師傅為了給他省點兒門票錢,特意把他拉到了不會被大門攔住的地方。隻是這樣一來,要走過去,得費不少時間。
好在如今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流浪漢不慌不忙地走著,盡管胡子已經占據了大半張臉,頭發也長長了很多,但那道英氣的劍眉還是讓他看上去有幾分英俊,外加至少一米八的身高,即便他如今一身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牛仔服,就連身後背的一個帆布包也髒得不像樣子,馬路上來往的大客車上,依然有不少女性乘客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夕陽西下,剛才那些還泛著金色的風蝕“城堡”,現在就像一塊用紅線條畫出來的大彩石,它們後邊的天幕在落日的照耀下,呈現出神聖的湖藍色。他的影子長長地拖在他的身前,直追遠處更長的黑影。即便已經進入金秋時節,白天的陽光依然威力十足。此時走上那被曬了一天的黃沙石土地,腳下還能透上來陣陣溫暖。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離那黑影越近,流浪漢的身上卻覺得越陰冷。他伸手想將身上的衣服拉緊一些,手伸至半途,卻又頹然放下,自我嘲笑了一番,便毫不猶豫地走入了那巨大的陰影之中。
“快!快點!”陰影中,有人低聲呼喝,“不想被抓去吃牢飯,你們就該死地給錢快點!”呼喝的人已經有些氣急敗壞!
回應他的是迅速加快的腳步聲,好不容易,四個人都成功穿越了管製區域,鑽進他事先交代過無數遍的一個坑洞中,此人的臉色才稍顯好看一點兒。
“好了!進了這兒咱們暫時安全了!我說,你們是沒吃飯還是怎的?怎麼比娘們兒還慢?!”說話的人就是先前暴粗口的家夥,借著洞口昏暗的光線,可以看出此人身形消瘦。
“你!”一個聲音不服氣,似乎揮手向前,馬上被人攔住:“好了好了!別忘了咱們隻是暫時安全,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聽了這句勸,坑洞之中暫時安靜了下來。不久,剛剛勸阻某人發怒的聲音再次響起:“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等著!”最先前的那個聲音有些漫不經心地說,使得某人差點兒又忍不住了:“你——”
“你什麼你?有本事你現在躥出去?等著!隻有天黑了,咱們才有機會!”此前那個聲音的主人似乎很高興見到有人在自己麵前吃癟,忍不住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那模樣,像極了一隻齜著牙、對人示威的猴子。
這一夜,對於很多人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北京的淩茹凱睡不著,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病,自己的研究,還有對弟子楚風的擔憂和牽掛。
而其他的人睡不著,又是因為什麼呢?
流浪漢其實早被人發覺了,除了即將離去的今日最後一批遊客,還有在側門收門票的那位大嬸。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位大嬸今天的眼神似乎高度近視,她仿佛沒看到有那麼一個人逃票來到了自己的“領地”。
“媽媽,那位叔叔為什麼不走?”對於五六歲的小男孩來說,他心中對於“魔鬼城”的憧憬是遠遠大過恐懼的,他還沒有看到一個魔鬼呢,怎麼就要走了?他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