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養好傷後，留下這幾本醫書便悄悄離開了。”
“關於老人，我隻知道他自稱姓夏，別的就不清楚了。”
江寧說完端起茶盞，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嘴唇。
吳清風一直仔細聽著江寧講述，神色看不出變化，也不知信了多少。倒是旁邊聽著的少年眉宇間有些疑惑，這經曆他怎麼越聽越覺得耳熟呢？
江寧眼角餘光看著吳清風的表情，握緊茶盞，有些緊張。
其實他也不想欺騙吳清風，但是他現在太弱了，隨便一點小風浪就能讓他無法翻身，眼下唯有低調發育才是王道。
他選擇用這樣一個破綻百出的故事，也是告知吳清風一些信息——醫書的來源就是他，不用追查，但是他還不想暴露，希望吳清風能保密。
江寧相信以吳清風的閱曆，應該能猜到他的想法。
果然，短暫的沉默後。
吳清風歎息一聲，緩緩開口：“聽江小友講述，想來這位夏老當是一位霽月清風的隱士。不能與之相識，實乃人生一憾。”
吳清風輕捋胡須，臉上神情有些遺憾。
“我看那位夏前輩不是普通人，以後一定會有機會的。”
江寧頓時鬆了一口氣。
話說到這裏，他知道吳清風已經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答應了他的要求。
“哈哈！希望這一天不會太遠吧。”吳清風心照不宣的回應。
他深邃莫名的眼神在江寧身上掃過一圈，旋即看向一旁的少年，讓他把行李中的東西拿出來。
江寧視線好奇的看去。
隻見少年從包裹中取出一本大概有一指厚的書冊，書冊的邊緣微微卷起，封麵有些微微泛黃，顯然有人經常翻閱。
吳清風抬手接過書冊，略顯枯瘦的手掌在上麵輕輕撫過，神情有些緬懷。
“老夫少年時學成下山，滿腹豪情，立誌要走遍天下七國，讓天下人免於病痛之苦。
可是這路走了十幾年，見識越來越多，卻隻覺得心中願景越來越遠。
天下的醫家修士門牆高築，對於自身傳承大多保密，不願外傳，導致如今的醫道幾乎和幾百年前相比沒什麼改變。
而醫道之中沒有完整的體係流傳，導致醫道凋敝，在外行醫的大夫各有見解，水平參差不齊，意外治死人的事情十分常見。
老夫那時才明白，單憑個人之力，救不得天下眾生。”
江寧聽著吳清風講述以前的經曆，保持沉默。
生老病死是普通人難以避免的問題，哪怕是這個世界存在的修行者，他們也同樣要麵對這一關。
也許修為到了某種境界能脫離天道桎梏，但那已經可以算作是生命層次的蛻變，完全脫離了人的範疇。
吳清風的講述還在繼續。
“……後來老夫回到大秦，開始尋訪各地的醫館，拜訪遊醫，希望能在天下醫理間找到共通之處，消除天下醫者的門牆之見，讓醫道興盛。”
吳清風頓了頓，然後將手中書冊放在江寧麵前：“老夫半生心血，盡在其中，希望江小友不要辜負。”
江寧愣了一下，隨即神情鄭重地起身。
他本想推辭，卻不經意地對上了老人期待的目光，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良久，江寧出聲打破沉默：“……江寧，不會讓吳老失望。”
這是老人半生的期許，也是老人作為醫者的大願。
他拒絕不了，內心也不想拒絕。
吳清風了解一樁心事，臉上不由露出笑意，緩緩起身：“此間之事已經了結，我師徒二人不日也要返回豫章府了。”
原本他這次來丹林府是為了解決江家的事情，但因為消息傳遞太慢，導致時間沒趕上。
好在得了幾本讓他也為之歎服的醫書，同時找到了一個好苗子，他也不算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