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小坤心眼直,幾句話就哄得眉開眼笑,道:
“對,他對我還是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金在中把這事跟鄭允浩一說才知道,原來這呂小坤對江原也就是崇拜,拿他當了親哥哥老跟他撒嬌,壓根就沒往別的方麵想,董占陸老拿江原的話不當回事,才惹了呂小坤討厭。到頭來,可憐這江原是單戀。
哼,鄭允浩冷哼,江原事事精明,惟獨感情這事上缺了心眼。
金在中躺床上拉了鄭允浩來接吻,每每被鄭允浩愛撫到全身無力任其擺布。金在中要給他摸摸,鄭允浩笑道:
“本來就被植物吸了大半,你若是再吸,我連晚上也不能出來了。”
隻好做罷,結果每次都是金在中的單方麵解脫,日子久了見鄭允浩痛憋的痛苦,更加怨恨為什麼食堂還不趕緊動工,好把鄭允浩挖出來讓他自由。
悲喜交加很快便到了十一長假。董占陸是早計劃好要找師傅給閉了天眼的,成天見些“好兄弟”實在不是件痛快事,鄭允浩笑他,你早該做的。可惜以後再見不到我了。
“不見正好,天天晚上看你倆親熱,比見鬼更惱人。”
金在中這才發現原來董占陸也有輕鬆的一麵。
呂小坤報名參加個旅行社,本來說好江原也去,卻臨時變卦說學校有事走不開,呂小坤隻好提著行李自己去了。放假的第二天,學校裏的人刷一下少了大半,有時在校園走上一圈也見不到個人。
金在中是不走的,家早已不能稱之為家,回去更添傷心,何況這裏有鄭允浩,自然不走。本以為宿舍隻剩自己,可以跟鄭允浩好好玩玩,聽說江原不走了,心裏不免有些埋怨。
晚上躺在鄭允浩懷裏悄悄道:
“你不能使點什麼法子,讓江原回家住幾天?”
鄭允浩大笑,在他臉上親親道:
“你當我是魔術師呢!哪裏有那種本領。他看不見我,我做的事,對他來說也不存在。”
金在中略略失望,原來書上說的鬼可以整人嚇人都是胡說的。鄭允浩又道:
“學校一定會趁著人少這時開工的。”
“真的?”
“是,不過,”鄭允浩一頓,遲疑道:“怕嚇到你,到時候若是真……,你還是不要去看了。”
失蹤早大半年,的確不知道挖出來的會是什麼樣子,金在中點點頭,摟著他的脖子甜蜜道:
“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帥!”
鄭允浩笑著往他脖子上吹氣,逗得金在中直躲,小小的床哪裏有處躲,被鄭允浩抓回來狠狠親了幾下。笑鬧一陣快喘不過氣才停下,金在中見鄭允浩又麵色痛苦,體貼道:
“累了?”
鄭允浩點點頭道:
“恩,江原也快回來了,我先走吧。”
金在中留戀地看著鄭允浩一點點消失,剛巧門開了,江原回來了。金在中跟江原打個招呼,見他心不在焉,打趣道:
“怎的?才分開一天就想了?呂小坤再有五天就回來了。”
江原不悅地看看他,沒說什麼。喜歡個男人就不是光彩事,何況是暗戀,人前高高在上的江原被人戳了痛處,自然不高興。金在中自知失言,撇撇嘴躺下了。
一想到鄭允浩不知什麼時候要被挖出來,心情總是激動,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著江原呼吸聲也很輕,該是還沒睡,道:
“江原,你知道這兩天就要動工建食堂的事吧?”
“這兩天?你聽誰說的?”
金在中見江原突然提高了聲調,嚇一跳,結巴道:
“大概就是吧……沒見線都劃好了,該,該先來挖掘機鏟平冬青叢吧……”
江原猛地從床上跳起,直直地瞪著金在中。金在中回憶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什麼,卻見江原披上衣服出了門。百思不得其解,折騰一會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清早。江原床上還是昨晚的樣子,看來是一晚上沒回來。
金在中伸個懶腰,慢吞吞洗刷了去買飯。回來時江原已經坐在桌子前發呆。金在中見他衣服褲子都沾了泥,鞋底還掛著草,奇道:
“江原,你挖坑去了?滿身的土?”
本是句玩笑話,江原卻反應奇大,猛地轉身揪過金在中的衣領,惡狠狠道:
“你,說什麼?”
金在中被他一嚇,手裏的飯缸沒拿穩,灑出點米粥,斜眼看著江原怎麼大的火性。
江原見金在中不出聲,重重哼聲甩開他,大步出了門。一整天再沒出現。
金在中到圖書市借了本書,躺在床上慢慢翻,等到晚上快12點也不見鄭允浩來,氣呼呼把書甩到一邊,套上衣服下了床,準備到冬青叢去看看。剛穿好鞋,抬頭卻見鄭允浩來了,想問問怎麼回事,沒開口便被打斷,鄭允浩皺眉急道:
“在中,報警。”
金在中疑惑地看看他,鄭允浩道:
“讓警察到冬青叢就知道了,快!”
金在中猜了個差不多,若是自己害了鄭允浩,還不趕在別人發現前提前轉移?伸手抓了手機便報警。鄭允浩在他額上親親道:
“不要出去了,我會來的。”
忐忑不安等了約莫10分鍾,警車聲音由遠及近,隻一會,樓下便鬧哄哄一片。金在中打開窗戶趴頭看,隻看見冬青叢圍滿了一圈人,一群警察伸了手往外推圍觀的人,繞著冬青拿繩子圈了,好巧現在放假人很少,透了人縫見裏麵有警察頓著喀嚓喀嚓照相。
金在中聽見樓道有說話聲音,打開門縫隨手拉住個眼鏡男生問道:
“怎麼回事?”
眼鏡男生麵目扭曲看他眼,道:
“你們班的,鄭允浩,用麻袋裝著,就扔在花壇那裏,啊呀,好象是被人剛挖出來的,嘖嘖……”
有人拽金在中的衣角,他轉頭,見是鄭允浩來了,忙關了門問:
“怎麼樣了?抓到了?”
鄭允浩苦笑:
“哪裏能抓到,聽見警車進來便翻牆跑了。”
“到底是誰啊?還能抓到吧?”
“誰知道了。等著吧。好歹我是自由些了。可憐我爸媽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子。”
金在中有這樣失去親人的經曆,一下子悲傷湧上心頭,紅了眼眶坐到一邊。鄭允浩心情也不好,雖算是自由了,可害他的人跑了,不知道能不能抓到,又牽掛父母那邊,這時候也沒心情哄金在中,立在一邊默默出神。
金在中想到什麼,一下子興奮起來,跳起來拉著鄭允浩的手叫道:
“哎,可以這樣,你有什麼話要講?我給你父母說!”
這提議多好,他一定有一肚子的話要跟爸爸媽媽說吧?本以為他立刻就會同意,想不到鄭允浩卻搖搖頭道:
“算了吧,不是長久的事,何必還給他們憑空的希望?死就死了,總會有從悲痛中走出來的一天吧。這麼一個鬼兒子,要了還有什麼用?”
金在中想反駁,鬼又如何?能說個話安慰一下總是比突然沒了的強。可見他態度堅決,也沒再說什麼。拉著鄭允浩上chuang上躺著,枕著他的胳膊有一下沒一下扯他的衣領。
鄭允浩心思重重,手放在金在中腰上也沒動,聽著他低聲問:
“你不願給父母憑空的希望,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怎麼辦?”
鄭允浩一愣,道:
“就這樣不好麼?”
“現在是好,可再過一年呢?我畢業了,就算我考了研究生留留在這裏,那也隻有幾年,再以後呢?考博,再留校?可是我還要老的,這些,你怎麼想的?”
這些鄭允浩不是沒想過,可是他有什麼辦法?不由自主被金在中吸引,現在想抽身已來不及,自己隻能在死去的地方附近徘徊,最遠也出不了校門,如何能一直陪著金在中?
辦法不是沒有,可是,又如何能說出口?
金在中也有辦法,也不是不情願。可是,在這之前,他要先做一件事。
“允浩,本來我是很高興你自由的,可是現在……我們先分開一斷時間好不好?”
鄭允浩一驚,坐起來,睜圓了眼睛道:
“為什麼?”頓了頓,繼而苦澀道:“行,明白的。放心好了,這幾天好好想想,若是你覺得我們實在沒有未來,想就此打住,我絕不再出現在你麵前。”
胡想些什麼呢!金在中怒目,看你那痛苦樣,誰要跟你打住?不過活該你先招惹我,讓你吃吃苦頭。便故意鐵了臉冷道:
“既然你明白,那就走吧。以後的事,聽天由命好了。”
看著鄭允浩戀戀不舍地緩緩消失,金在中既好笑又生氣,一句好話不會說,倒是聽話。不過,過幾天他就明白了。
拿了手機看看,四點多了,冬青叢周圍的人三三兩兩少了,隻剩幾個警察守在一旁背手站著。從三樓這裏清楚可見被挖出來的麻袋。雖然看不見鄭允浩,但他應該就在那周圍吧?自由的他,以後還有哪裏可去?
金在中看看宿舍,留張紙條貼在門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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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占陸是最先回來的,見了門上的紙條,想了想,沒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