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於香港旺角繁華地帶,在台灣住過五年,在北京住了五年的老李,聽到這一切,仿佛是聽小說,連問題都問不出一個。
“有段時間鎮上忽然來了很多年輕人在政府工作,他們是走曲線進城路子的。先到鄉鎮占上一個公務員名額,一年半載後再調回城裏。由此,一批無聊青年開始拉幫結夥。我們已經不滿足在屋裏自斟自飲,我們要去書記和鎮長最愛去的本地最豪華的飯館春花飯店。借助於政府幹部的良好聲譽,可以掛賬,於是每到發工資的時候飯館老板就守在財政所,一一拿下。我那哥們兒常常從後門逃竄。蘋果收獲季節到了,生活卻一如既往。半夜從酒精中醒來,一個聲音說著,生活不該是這樣,你不屬於這裏。在那些土豪華土豪華的飯館裏,那些聲音粗糙的卡拉OK,那是醉生夢死沒有未來的生活。冬天到了,趙本山有一首歌叫《我心中的太陽》開始流行。在下雪後的小鎮更加無所事事。圍在火爐旁,脾氣和天氣一樣惡劣。烈酒的好處是可以推進時光加速。一天過得很快。那夜酒醒後,看見雪無聲落下,想起少年時候迎著大雪出門上學的情景,歲月、時光、年華、青春,那些沉重的、哲學家與詩人喜歡的字眼與雪花飛舞。遠方,被大雪覆蓋,什麼都看不見。就是那一天,我收拾了行李,離開小鎮出門闖蕩。”也許因為建明後來幹了編劇,大學畢業後在鎮政府工作的經曆經過美化竟然深刻細膩得像一部獨立電影。老李說:“這個很像特呂弗《四百擊》的感覺。”
建明說:“那是海邊少年的故事,浪漫美好。我這個是《平凡的世界》續集,農村片,頂多拍個電視電影。”
老李也講了艱難入行的故事,在邵氏做場工,沒事時候寫劇本,在特效公司打雜,什麼都幹什麼都學。終於有一次在電影院遇見熟知的一個導演在籌備新片,人家給他機會做了執行導演。想不到這部片子意外走紅,老李也一下子小有名氣。後來他把握住給一個名演員拍MTV的機會,講了一個故事,從而拍了獨立做導演的第一部電影。
“也入圍了一些電影節,但沒得獎,也不是片子不行,有時候就是沒有得獎的機緣,電影這一行,要信命。”經曆二十年電影圈的摸爬滾打,頭發白了一頭,老李總結給建明的經驗就是“信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