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夢華不好……”
她忍不住哽咽起來。
“我總想著,她是女兒,要嫁去別家的……”
贏陰曼點點頭,“那確實。”
田夢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田老婆子的偏心眼也算沒用錯地方。
她都這麼愛搭不理了,田老婆子還是絮絮叨叨,“夢華給我錢……我攢了好久,舍不得用,都拿去給田厚……我圖啥啊……摳女兒貼兒子……”
大門響了,是茅老二來了。
田老婆子絕望地看向院子,茅老二都來了,田厚也沒來。
贏陰曼起身開門,田老婆子忽然拉住她的衣袖。
“田厚給了林建樹五萬塊錢,給曹明理上戶口,你把錢拿回來……”
“五萬!!”
贏陰曼吃了一驚,這幾乎是他們兩個季度的收成——
田老婆子喃喃自語,“分家的時候,夢華啥也沒有……如果明理真的回來了,他也隻會像田厚一樣……”
“養兒防老……哈哈哈……笑話……”
她還在自說自話,可把贏陰曼氣的要死,這慣會賣可憐的老東西,居然能存下五萬塊,那每月百八十塊的吃藥錢,還摳的全是她的錢!
贏陰曼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罵了句,“沒良心的老畢登,田厚都是跟你學的!”
提到田厚,贏陰曼就更憤怒了。
這些年家裏家外的開支全指望她一個人,田厚一直糊弄她說工地不景氣,老板不結賬!補貼家裏沒錢,倒有五萬塊去賄賂村支書……
贏陰曼壓抑著憤怒,走到堂屋,田程程奇怪地看著她,“媽,你不去開門嗎?”
“你去。”
田程程離開以後,贏陰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拿起床邊的剪刀,舉到田厚脖子上。
這頭,茅老二給田老婆子看了看,掛了兩瓶吊瓶水。
臨走前,他囑咐田程程說明天再看看,不行的話再聯係他。田程程點點頭,乖巧地坐在床前守著田老婆子。
贏陰曼終於從堂屋出來了,她借著夜色,擦了擦手上的暗紅血跡,滿懷歉意地送了茅老二兩步。
茅老二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回吧,別送了。”
贏陰曼促狹地笑了笑,固執地站在大門外,目送著茅老二的身影離開,半晌才回過頭。
明亮的月光,照的四周熠熠生輝,她的目光掠過黑壓壓的紅磚圍牆,忽然有了一種遠遠離開這裏的衝動。
贏陰曼的記性很好,但是記得太多,對於她這樣的農婦並不是好事。
正因為記得清楚,才能看明白現在與她同床共枕的,早不是當初的那個人。
就像狸貓換太子,也許田厚也在什麼時候給換了,誰說隻能換小嬰孩,不能換老大爺呢……
贏陰曼常想,可能是她的名字沒取好,才叫她活的這麼不得意。她的名字是他們家當時最有文化的表叔取得,說是一位公主的名字。
年少時,她一直想讀讀那位公主的故事。
可她沒上過學不識字,也不好意思去問那位有學問的表叔,最後也都不了了之。
一晃眼,她都五十六了,到了中老年,卻還是有這麼一道“劫難”。
她從不是貪財的人,可論誰被搓磨三十幾年,也絕不會甘心情願地把自己累積的家產拱手相讓。
不僅僅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田程程。
田厚打定了主意,讓範夏陽給田程程和沈不凡當媒人。贏陰曼決定把小瓶子還給範夏陽,讓他從中搗個亂……
現在唯一難辦的是林建樹,因為村支書沒有編製這一說,所以也沒有退休金,這個情況下,到了口袋的錢,想讓他吐出來,隻怕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