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一三 政敵畢(1 / 3)

收尾真難寫啊,寫了刪刪了寫,本來想作一個大章結尾的,後來考慮了一下,還是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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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去了一趟天津以後,李彥直便鬆口表示自己病勢漸痊,已有回京之意,高拱見他肯回京,心中一寬,暗忖張居正辦事果然得力。

然而李彥直雖稱病痊卻還拖拉著,張居正對高拱說:“鎮海公遠征經年,破滅日本,消除了一大患,又攜大量白銀以助太倉,立此功勞,雖然不封王,我們至少也得有所表示。但朝廷至今未見一賞,他卻不好下台階。”

隻要李彥直肯妥協,那就一切都好辦。高拱心想這邊也該讓一步,與李春芳等商議後,便加李彥直為正一品左柱國——這並非實職,卻是文武兩班的最高勳號,明朝開國第一帥徐達便榮此勳。

李彥直一得此勳,馬上答應半個月後便入京。

這麼一來一回地遷延,日子很快便竄到了四月下旬。這段時間裏讀書人對李彥直的聲討一波蓋過一波,政壇頗為動蕩,但國家外無戰事,內政方麵由於有大量白銀源源不斷地湧入,刺激了經濟的發展,通往歐洲的航路再次啟動,又開辟了日本這個新市場,沿海商業便大見景氣,李彥直從日本回來時又帶來了大批的現銀,他願意將其中一百萬兩轉輸太倉,但前提條件是戶部必須給陝西、河南、山西、山東以及北直隸這五個省的農民減負,他的理由是:“東南得海外貿易沾潤,民有餘財,北方卻還沒有因此受益,民生貧困,調有餘以賑不足,才是長遠之計。”

這五個省的農業稅加起來也不到一百萬兩,這筆生意大大做得,高拱也是有心為民的官,自然答應——他也沒理由不答應,若阻撓此事,勢必被半個國家的農民給罵死。再說他自己就是河南人,將來回家何以麵對父老?

農民們因稅收稍減而得休養生息,商人們忙著賺錢,便都不來理會讀書人的這些事。不過從士林討伐李彥直的聲浪開始以來,一兩個月間不斷有人進入京津地區——這些人或來自福建,或來自浙江,或來自上海,或來自大員,或來自南洋,卻都不是宵小可疑之輩,而是在商界、學界有一定影響力的新銳,尤其以受新學影響的學生最多。

這些人總數也算不清楚,當在萬人以上,盡管和京師的總人口相比不過百分之一,但這些人都是有頗有活動力的人,占據了茶樓、酒肆、客棧等民間輿論陣地,談論的又都是有關鎮海公之事,且其持論多與舊派官僚相左,既然相左,便有罵仗,新舊兩派人馬這一較量,單論聲音大小竟不相上下!京師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倒像開恩科一般。

內閣對此也有耳聞,打聽之下,才曉得不知是沿海地區起了謠言,說京師輿論要盡廢鎮海公所主持的所有政策,這可把許多人嚇得夠嗆,而受新學熏陶的學子們尤其憤慨,他們認為李彥直十餘年來轉戰四海,對外開疆拓土,對內安撫百姓,又盤活了經濟,朝廷非但不賞反而見忌,若真讓這些“腐儒”把李彥直傾倒,那國家的政策豈非要回到開海之前的窒息狀態去?

“那可真是禍國殃民之舉!”

新學影響的學生每談論及此無不義憤填膺:“這些士紳公卿,自許救國救民,實際上卻都是為了一己私利把持朝政,我等若不發出聲音,叫天下間的老百姓知道,千載以下,史書還以為民心真的是向著他們呢!”

便有人提議說:“咱們這樣在這裏空牢騷也沒用!我看不如就串聯進京,若遇到那些腐儒朽紳,也好辯論一番,好叫是非有個分明!”

這個提議迅速影響到整個東南——甚至南洋!沿海數百州縣,每縣之中或三五人,或數十人,以新派學生為主體,紛紛串聯入京聲援。東南承開海風氣之先,民多富裕,且有許多大商家、大商會對此事戮力支持,經費便不成問題,鄉縣學子到了府城便彙成一股小流,到了省城便彙成一股秋水,等過了江北,那真是浩浩湯湯,有如汪洋了。車馬相接,船帆相聯,一提起來都是北上聲援鎮海公的!同仇敵愾,一起入京!